福尔摩斯经典侦探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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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波希米亚丑闻(2)

“嗯,好,我会以写信的方式通知您事情的进展。”

“这太好了,希望您能早日偿我所愿。”

“关于钱的问题,我还得跟您谈谈。”

“这个不用谈,由您全权处理。”

福尔摩斯认真地看着他的委托人问:“您是说我说多少就是多少吗?”

“是的,先生。”国王诚恳地说,“为了那张照片,就算让我拿出一个省的领土出来我都乐意,别说是您的费用了。”国王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从他的大氅里取出一个很重的麂皮袋子,这袋子应该有些分量,放到桌子上时发出“砰”的一声响。

“这里是三百镑金币和七百镑钞票。”

福尔摩斯认真地取出一张纸,写了一张收据交给国王,“那位美丽的艾琳·艾德勒小姐住在哪里?”

“圣约翰伍德,塞彭泰恩大街,布里翁尼府第。”国王流利地报出地址后说,“照片是六英寸(1英寸=2.54厘米)的。”

福尔摩斯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那么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陛下,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给您带去好消息。”

国王走后,福尔摩斯对我说:“华生,明天下午三点你到我这里来,我们来聊聊这件小事情。”

我看着他笑着说:“你有把握了吗?那位国王费了那么大劲都没找到丝毫线索。”

“只要是我们接下的案子,就一定能破得了。”他自信地说。

第二天下午三点整,我准时到了贝克街,福尔摩斯还没回来,听房东太太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福尔摩斯不是个不守时的家伙,我想他肯定遇上什么事了,不然他不会让他的朋友空等的。我在火炉边上坐下,决定等他回来。这个案子虽没有前面几件那样残酷和不可思议,但我已经对它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我很想知道,那位传说中美丽的艾琳·艾德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福尔摩斯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她。

四点左右,门“啪”的一声开了,闯进来个烂醉如泥的马夫。

他的样子很邋遢,蓄着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满身都是酒气。尽管我已经领教过福尔摩斯千变万化的易装术,但是这次我真不敢确定这位醉醺醺的家伙是我的朋友。他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就去了卧室。没一会儿,福尔摩斯先生就出来了,穿着件和平时一样的花呢衣服,风度翩翩地走过来,在火炉边坐下,将脚伸向火炉前,两手插在口袋里,然后就看着我发笑。

我不知道他遇上了什么喜事,就问他怎么了。

“真是太有趣了,我跟你说,今天这一天真是丰富多彩,你绝对猜不出来我遇到了什么。”

“你应该是去了艾琳·艾德勒的住处,观察了她的生活起居。”我好奇地问,“你是看到了她的什么怪异的隐私了吗?”

“你这想法太低级了。”福尔摩斯开始叙述他今天的经历,“我今天早上扮成个失业的马夫,出门后直接去了布里翁尼府第。那是一幢精致的别墅,面对着马路建造的,后面有个花园,右边是宽敞的起居室,内部装饰得很华丽。我绕着别墅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令人感兴趣之处。接着,我顺着街道走,在靠着花园墙的小巷里发现了一排马房。你知道,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之间,都存在着一种美好的互相同情、意气相投的感情。我帮助那些马夫梳洗马匹,他们给了我两个便士的酬劳,最重要的是,他们提供了许多有关艾德勒小姐的情况。”

“有关艾琳·艾德勒的什么情况?”我急着想知道这个,于是打断他的话问。

“噢,她简直是个尤物,那一带的男人几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过着平静的生活,每天五点出去演唱,七点回家吃晚餐,深居简出。不过,我打听到她正在和一个男人交往,这个男人可能会是我们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福尔摩斯的眼里发着光,“这个男人叫戈弗雷·诺顿,住在坦普尔。你知道作为一个心腹车夫的好处吗?这些马车夫为他赶车不下十几次,从塞彭泰恩大街马房送他回家,对他的事无不知晓。这也是我扮成马夫的主要原因。

“现在麻烦的是,这个戈弗雷·诺顿是个律师,他每天至少要去看艾琳·艾德勒一次,有时甚至是两次。”他蹙着眉头说,“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是她的委托人,她大概已经把照片交给他保管了。如果是她的情夫,那么照片应该还在她的手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我们的成败。

“就在我权衡利害的时候,看见一辆双轮马车赶到布里翁尼府第门前,从车里跳出一位绅士。那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黑黑的眼睛,鹰钩鼻子,留着小胡子。”福尔摩斯笑着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正是戈弗雷·诺顿。他当时从马车上跳下来,十万火急的样子,大声吩咐马夫在门口等他出来。

“他在屋子里大约逗留了半小时,又急匆匆地出来,在上马车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看时间,跳上马车后对车夫说,先去摄政街格罗斯·汉基旅馆,然后再到埃奇丰尔路圣莫尼卡教堂,你要是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我就赏给你半镑金币。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时,从巷子里又来了辆精致的四轮马车。车还没停稳,艾琳·艾德勒就从大门飞奔出来,一头钻进了车厢。然后对着车夫说,去圣莫尼卡教堂,要是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的话,我就赏给你半镑金币。”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华生,这是个多好的机会,于是我也叫了辆马车,对车夫说,去圣莫尼卡教堂,赏给你半镑金币,要是能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的话。哈哈!”

“这可真是有趣。”我也跟着笑。

“更有趣的还在后面。”他接着说,“我赶到教堂的时候,那两辆马车已停在门口,他们显然已经先我一步到了。

我付了车钱,急忙走进教堂。圣坛前,除了我所追踪的两个人外,还有一个穿着白色法衣的牧师,他好像正在劝告他们什么。我顺着两旁的通道往前走,本来是想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没想到戈弗雷·诺顿见了我后,就飞快地向我跑过来。”

“他要干什么?”我吃惊地问。

“他拉着我的手,边大喊‘有了你就好了,真是谢天谢地’,边将我拉到圣坛前。”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接下来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他居然让我给他们证婚,这是我有生以来碰到过的最荒谬绝伦的场面。那位认真的牧师认为,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结婚是不合法的,断然拒绝他们结合。当时我没法子,赶鸭子上架,只好给他们证婚了。刚才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想笑。新娘赏给我一镑金币,我打算把它拴在表链上戴着,以纪念这次的际遇。”

“这真是太富有戏剧性了。”

“不过,对我的威胁也由此产生了。你想想,他们这么着急结婚,会不会是想离开这里呢?”

“很有这个可能。那你打算怎么做?”

“嗯,我要先吃一些东西,太饿了。”他让房东太太送来一些简单的食物后,边吃边跟我说,“三天的时间已过了一天,我没多少时间了。你看,现在快五点了,我们必须在七点前赶到布里翁尼府第去。到时候你还得帮我个忙。”

“怎么才能帮到你?”

“好了,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说吧。”他快速地吃完东西,然后大步向卧室走去,“我得去扮演个新角色。”

过了几分钟,他出来的时候,已变成了一位和蔼可亲的牧师。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不仅换了装束,连神情和走路的姿态都发生了变化,变得与他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十分贴切。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这位朋友没有去演艺界,那绝对是英国艺术界最惨重的损失,他太有表演天赋了!

黄昏时分,我们提前十分钟到达目的地,开始在布里翁尼府第外晃悠,等待那位女士的出场。

这幢居所正如福尔摩斯跟我描述的那样,十分精巧别致。但周围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安静,相反十分热闹。街头拐角处有一群穿得破破烂烂、抽着烟、说说笑笑的人,一个带着脚踏磨轮的磨剪子的人,两个正在同保姆调情的警卫,以及几个衣着体面、嘴里叼着雪茄烟、吊儿郎当的年轻人。

“现在看来,他们结婚倒使事情简单化了,那张照片变成了一把双刃剑。”福尔摩斯说,“如同那位国王怕公主知道一样,艾琳·艾德勒也怕它被戈弗雷·诺顿发现。”

“你说得很对,那么她现在会把照片藏到哪里去呢?”

“她随身带着的可能性是最小的。因为一张六英寸照片,要是藏在衣服里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她知道国王会拦劫和搜查她,所以她不可能随身带着。”福尔摩斯胸有成竹地说,“她是要在这两天之内用到这张照片的,所以一定放在她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而最理想的地方应该就是她的居所。”

“但是,她的屋子已经被盗过两次了。”

“那是他们不会找地方。”

“你打算怎么找?”

“我根本不用找。”

“不用找?难不成她还会亲手送给你吗?”

“她虽不会送给我,但是她一定会让我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福尔摩斯看着我怀疑的表情笑着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那就等着瞧吧。”

这时,一辆漂亮的四轮小马车“咔嗒咔嗒”地驶到布里翁尼府第门前停下,还没等车里的人下来,一个流浪汉就从角落里冲上前去开车门,也许是想赚两个赏钱。但是他快,还有人比他更快,另一个抱着同样想法的人蹿在前头,把那流浪汉给挤开了。两人都想争着上前,于是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越吵越厉害,不知是谁先动手就打了起来。

艾琳·艾德勒刚刚下车,立刻就被卷入了混乱的人群中间。福尔摩斯朝我使了个眼色,猛地冲入人群去保卫夫人。刚到她身边,他突然大喊一声,倒在了地上,脸上鲜血直流。

众人见他倒地,而且伤得很厉害的样子,怕惹上祸似的纷纷跑开了。此时,有些衣着比较整齐、在一旁看热闹的人挤了进来,去为夫人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