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首都北京的文化竞争力构成与定位

北京的首都文化建设和首都文化竞争力问题具有多层面的探索和定位。新中国成立后，北京明确了作为全国文化中心的城市性质和定位，并且其内涵不断发展与演变。例如，1982年北京正式提出《北京城市建设总体规划方案（草案）》，把北京的城市性质确定为“全国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不再提“经济中心”和“现代化工业基地”的性质，这实际上凸显了文化在首都城市性质中的重要性。《北京城市总体规划1991—2010》确定，北京是社会主义祖国的首都、全国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世界著名的古都和现代国际城市。在这里，首都的文化建设也被赋予了作为国际城市的国际竞争视野。1995年，中央提出，北京的城市建设“要为党、政、军首脑机关正常开展工作服务；要为日益扩大的国际交往服务；要为国家教育、科技和文化发展服务；要为市民的工作和生活服务”的“四个服务”方针，首都北京对于国家文化发展的服务功能得到凸显和强调。2004年《北京城市总体规划》确定北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全国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世界著名古都和现代国际城市，提出要弘扬历史文化、保护历史文化名城风貌，打造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具有高度包容性与多元性的世界文化名城。

文化竞争力是北京在推进国家首都、全国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中国特色世界城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都建设的重点内容。2010年2月，北京市委书记刘淇提出，文化是北京建设世界城市的重要特色，要“加快增强首都文化软实力”。2010年8月，刘淇提出要切实增强“首都文化软实力和国际竞争力”，努力建设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中国文化中心。2010年4月公布的北京市《“人文北京”行动计划》（2010—2012）（以下简称《计划》），提出把北京建设成为“最具人文关怀、最具文明风采、最有文化魅力、最为和谐宜居的世界城市”。该计划高度重视首都文化软实力的问题，提出要使北京作为国际文化中心的地位更加稳固，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不断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不断完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政策和服务体系，使文化市场更加有序，文化特色更加明显，文化影响力更加凸显。《计划》规划了2010—2012年三年内着力实施的十大工程，其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建设工程、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事业工程、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工程、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工程、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工程等，都是提升首都文化实力与文化竞争力的重大工程，也是提升首都文化世界影响力的重要支撑因素。2011年，在中共十七届六中全会召开并通过《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背景下，中共北京市委通过了《中共北京市委关于发挥文化中心作用加快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都的意见》，就推动首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打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之都、发挥全国文化中心示范作用、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文化中心城市作出了一系列重要的战略部署和设计。为了更好地推动首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北京市提出了文化精品工程、文化惠民工程、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和利用工程、文化创新工程、文化创意产业提升工程、文化科技融合工程、网络文明引导工程、文化名家领军工程、文化走出去工程九个重点工程，将有力地推动首都文化竞争力的全面强化与提升。拥有强大的文化生产力、文化服务力、文化传播力、文化保障力、文化创新力、文化感召力、文化影响力的首都文化，对于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引领和带动全国文化发展、提升中华文化的文化话语权，具有积极的重大意义。

具体来说，首都北京文化竞争力的建设，在重视一般性的城市文化竞争力的共通要素的基础上，还必须紧密结合首都城市、首都文化的特殊性质和内涵、功能，准确把握全国文化中心的定位对首都文化的功能要求，从北京作为国家首都、国家性文化中心城市、文化名城的性质和功能出发，转变文化发展理念，更全面、系统、科学地坚持与完善首都城市的文化功能，充分挖掘发挥首都的文化潜能与文化功能，坚持首都文化竞争力的科学发展。

1．加强首都立足北京、面向全国的文化服务能力。首都文化的竞争力不仅仅是自身的发展，而是在全国文化发展大局中处于特殊的区位和地位，北京的文化竞争力不仅要通过自身的发展而得到体现，还要通过其作为全国文化的中枢地位对其他地区的服务效能而得以体现。首都的文化建设、文化发展、文化生产都应该具有全国性视野，首都的文化应该是面向全国、服务全国、惠及全国的文化。就此而言，北京是面向全国的文化服务中心，公共文化服务、文化市场服务、文化研发服务、文化投融资服务等都是其中的重要方面。从实际情况来看，北京要有面向国内外人流汇聚、具有高度兼容性和开放性的公共文化服务和公共文化空间，塑造国家级的公共文化之都；要有引领和激发全国文化汇集和流通、具有显著活性和效率的文化市场机制；要有对于文化生产和文化创造进行强有力的研发、资金等方面支持的保障机制，并以文化中心城市的驱动效应进一步带动全国文化的发展。

2．加强领先全国、对接世界的文化带动和引领能力。首都北京的文化竞争力除了应体现其面向全国的服务能力之外，还应体现作为国家文化高端的带动引领作用，体现首都文化在国家文化发展格局中的牵引器作用。首都文化是国家文化发展的示范领域，是国家文化创新和文化发展繁荣的强大驱动，是国家文化生产高端和文化消费前沿的引领中心。从事实来看，国家的文化中心城市如果缺乏对于一国文化的引领作用，不能走在国家文化发展的最前沿，也就缺乏对于一国文化的统御能力和实际的中心地位。在当前我国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背景下，北京要有领先全国以及对接世界文化发展前沿阵地的战略视野。北京作为全国的科技创新中心、人才集聚和人才培养中心，也应该是全国的文化创新中心。北京的文化的体制机制创新、文化的创意设计、文化品牌的研发塑造、文化传播的创新拓展、文化经济的结构转变、文化服务的跨越推进、文化生活的提升优化、文化科技与文化教育的提升等，都应该在全国乃至世界上发挥引领带动的功能。

3．加强首都的文化枢纽效力。在城市体系中，具有处于汇聚枢纽节点的城市，其文化显现着在不同的国内外城市之间的交往、联系、流通、互动。首都城市由于其文化上的特殊性，一般是国内外文化交流的荟萃之地，也具有对各地文化的重要的“集散”功能。各种官方或非官方的文化机构、组织，事实上对于城市的文化枢纽地位具有显著的塑造作用。甚至还存在着一些城市，由于大量国际组织的存在，其枢纽节点特征更显得十分突出。城市的这种枢纽作用，在文化上表现为促进不同城市之间的文化交流与合作、沟通与传播。在全球化、一体化的语境下，这种文化功能显得日益重要。作为国家首都、文化中心和建设中的“世界城市”，北京应具有对内和对外的文化中心枢纽地位，着力打造国内文化交流、文化汇聚、文化流通的中心，强化发挥对外文化交往、文化辐射功能，塑造超越国内其他城市、联结国内与国外的文化汇聚集散中心，并以此凸显北京在国内外的城市体系和文化竞争中的竞争优势。

4．加强凸显首都区位优势的文化吸引和集聚能力。一座城市的文化竞争力，也来源于城市对于优秀文化资源的集聚能力，并在这种资源集聚中体现出城市的文化区位竞争优势。这种吸引集聚能力是由城市的历史积淀、发展基础、文化政策、文化环境等多方面因素所形成的，一般具有难以复制性以及与其他文化城市的“零和博弈”特性。由于首都城市在国家的政治、文化等方面的不可替代性优势，其在吸引各种文化资源并发挥作用上也具有特殊的优势和中心性。北京的文化应是汇聚国内乃至世界优势文化资源的中心高地，吸引着大量而优质的文化人才、文化资本、文化技术、文化设施、文化品牌、文化消费、文化组织、文化活动、文化生产要素，具有领先全国的文化势能，这种集聚能力有助于北京大力打造和强化其面向区域、全国乃至全球文化发达城市的竞争力。

5．加强体现首都区域竞争力的文化整合和优化能力。城市的文化竞争力还表现在其文化生产、运营、发展的效率问题，以及在规模化的文化发展综合体中表现出来的优化的文化运作效率。对于首都和国家文化中心城市来说，仅有各种文化要素的集聚还是不够的，还应该在这种有利的环境中推进各种文化元素的化合与发酵，从而提升城市的文化竞争优势。北京作为全国文化的中心汇集地，应有良好的体制机制，促进文化资源的整合和提升，通过顺畅的管理机制、完善的集聚机制、健全的配套机制、积极的创新机制，通过打造面向全国的文化生产中心、文化市场中心、文化金融中心、文化信息中心、文化中介中心、文化消费中心、文化研发中心、文化改革示范中心，使首都成为文化生产和文化资源优化、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优质孵化地。

6．加强覆盖和影响全国的文化辐射力和文化传播力。“世界城市”往往表现出城市对于全球城市体系的控制力，而这种控制力一般通过城市在经济、金融、流通等方面的辐射能够得以实现。在文化上而言，发达的乃至具有世界文化中心地位的城市，应该具有其文化媒介、文化产品、文化渠道向全国乃至全球的辐射机制，在文化全球化的语境中演奏出自己的强音。现实中，首都一般是传播媒介、文化活动的集中城市，例如伦敦、柏林、新加坡等许多国家的首都都是发达的“全球媒介城市”（Global Media City）。首都北京在向文化高度繁荣的文化名城建设进程中，应具有发达的文化传播体系和文化覆盖网络，是文化生产和传播的重要基地，不断构筑强大的现代传媒控制力、传播介质创新力、传播渠道影响力。这是首都参与国际文明对话和文化交锋的重要竞争力保障。

7．加强首都文化价值策源能力。彭兴业在其首都城市研究中指出，作为承担国家文化中心功能的“首都城市是本国的文化艺术、教育科学、生活方式、社会风俗、价值观与审美标准的中心”，突出指出首都在民族国家文化价值构建与整合中的功能。首都文化必须符合国家首都、政治中心的文化特征和要求，以首都文化的中枢地位承担起文化价值导向的职责，成为与时俱进地传播与创新先进文化的话语权控制中心。从文化与政治的关系来说，首都的文化建设必须着重于其“政治文化”向度，它一般是指文化的政治方面，即一个民族与国家在特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与其政治制度和组织机构相适应的一套体现意识形态、政治信仰及民族国家感情的文化符号。富有竞争力与活力的首都是国家“政治文化”与社会文化的主要策源地与辐射源，也是国家和民族文化凝聚力的承载重心，首都文化的竞争力必须呈现这一重要维度。

8．加强首都文化对国家和民族文化的传承能力。文化传统和历史积淀是城市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中具有不可替代性甚或唯一性的独特因素，有形或无形的文化遗产构筑着城市独特的风景线和集体记忆、精神财富。对于国内外许多文化实力厚重的城市，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文化传统都是使其焕发着强大生命力的组成因子，生成着城市的独特魅力。首都城市往往是一个国家长期以来的政治与文化中心，积聚着一个国家和民族在其延续中的悠久历史积淀，烙刻着国家和民族诸多深厚的“集体记忆”。巴黎、伦敦、罗马、东京、伊斯坦布尔等不少首都城市，都是知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并且以其自身的历史文化传承而构筑着其文化软实力和文化竞争力中的特殊层面。首都北京是国家历史文脉的承载和象征，是国家和民族文化遗产、文化传统、文化记忆传承的重要中心，也是国家和民族文化演化及推广的媒介。在国际首都城市的文化竞争力比较中，缺乏对于国家和民族文化传承力、表现力的首都城市是缺乏足够的首都竞争力与影响力的。

9．加强首都对国家文化的国际代表力和垂范力。首都作为国家文化形象的代表，其竞争力还表现在其所承载的国家优秀文化的品质。强有力的首都文化是国家优秀文化与文化高端的荟萃，是国家文化层次与文化水准的体现，是国家文化精神与文化形象、文化特色的彰显，具有面向全国的文化典范性和面向世界的文化代表性。这表现在首都具有的国家标志性的文化设施、文艺精品、文化阶层、文化创新等方面。正如彭兴业所指出的，“首都最集中地体现了现代社会文化与文明发展水平，绝大多数的首都城市均为本国文化与文明发展最高水平的‘窗口’”。首都城市必须有体现其文化质量的内容与品质，以参与到全球范围内激烈的首都文化竞争中，并取得应有的影响力与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