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长公主X小将军（2）
从潮湿的天牢，到华贵的长公主府。
莫燃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
苏小小坐在软轿之上，看着莫燃缓慢前行。
苏小小于心不忍，深叹了一口气之后，撩开帘子，冲着前面蹒跚前行的背影说道：“若是你愿意，你可以上轿子里来。”
听到苏小小的话，莫燃将背挺得更直了些，步伐也靠着意志坚持变得平稳。
苏小小眼里满是细细碎碎的心疼。
【苏小小，你这次的任务难度有点大，加油。】
苏小小：……
苏小小放下了轿帘，难受得靠在轿子上，“时空鸡，我看着他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
苏小小上一世，死在了莫燃的手里。
莫燃眼中燃烧着的仇恨火焰，足以吞噬一切。
【我本来想循序渐进，但你想要位高权重的身份，合适的也就只有这个位面。】
时空鸡这个时候还忙着甩锅，让苏小小很是不满。
“时空鸡，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我听了心里更烦了。”
【苏小小，感化一个陷入仇恨的少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苏小小不喜欢听时空鸡说丧气话，“徐冉自己死了都没有黑化到底，莫燃只是死了家人。”
【墨染大人在每一个世界的黑化程度是随着他经历的位面逐渐累积的。无论是莫然还是徐冉，墨染大人经历的位面没有多少，还保留着他原本有的温柔气度。可到了这个位面的时候，墨染大人已经经历过几百上千次的背叛，浑身反骨，不然梁衡之又为何要坚持处死他？】
苏小小无言以对。
她在高座之下，看着朝堂上跪着的莫燃，莫燃的腿虽是跪着，他的人却始终没有跪下。
莫燃坚持自己父兄无罪，而满朝上下却已经给他父兄定了罪，他那双因为年少尚且不会遮掩真实心情的双眸，让苏炜煊不愿意留他。
若非莫家女眷带领受过莫家恩惠的百姓请愿，莫燃或许早早就死在了牢狱之中。
后来前线军情紧急，莫燃请命前往，才开始了他复仇的慢慢道路。
十六岁到三十一岁，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朝沦为阶下囚，动心忍性卧薪尝胆，抓住机会成为战场上的一柄尖刀，再成为主宰战局的将领，最后率军攻破王城。
期间的生灵涂炭，只不过是莫燃复仇路上的无辜冤魂。
她记忆里博爱世间一切的墨染大人，断不会让无辜生灵为他的复仇铺上满是鲜血的道路。
“时空鸡，我现在宁愿把他养成废人，也不希望他在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之后后悔。”
苏小小用淡漠的口吻说出了自己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情。
她宁愿莫燃在碌碌无为中遗忘仇恨，也不希望墨染在回想起过往一切的时候悔恨自己的双手沾满无数鲜血。
【苏小小，我的任务只是协助你阻止墨染大人黑化，你采用何种方式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苏小小并没有期待能从时空鸡那里得到实质性建议，深深叹了口气，“无论采用哪种方式，我都舍不得。”
半晌之后，苏小小又轻轻叹了口气，“可我毫无作为，我更舍不得。”
苏小小舍不得莫燃不遂己愿，舍不得看着莫燃全家死于帝王制衡却不作反抗。
可苏小小更舍不得她那温柔得如同飘零樱花花瓣的墨染大人日后后悔，舍不得墨染以身对抗全世界。
到达长公主府，苏小小从软较上下来，看见低头垂眉的莫燃，长叹了一声。
莫燃抬起头，和苏小小眼神对上的刹那，快速低下了头。
见着莫燃青涩的模样，苏小小觉得新奇有趣，轻笑了一声，“我长得很可怕吗？”
苏小小声线语调和她平日里的老练沉稳很不一样，带着些许的灵动，如同俏皮的二八少女。
莫燃诧异的抬起头，看见苏小小带笑的脸，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所知道的苏小小，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手握重权的长公主，权臣也得看她两分脸色。
苏小小轻笑了一下，“已经有人帮你收拾好了房间，热水也备好了，你收拾干净了，来书房找我。”
莫燃低下头，对着苏小小行了一礼，“谢谢长公主。”
苏小小转身往书房走去。
莫燃被人带往自己的房间。
走了两步，莫然回过头，看着苏小小的背影，有一刹那的晃神。
快要及地的白色锦缎露出素色的裙摆，红色的披肩白色的绒毛衬得苏小小乌黑的发无比秀丽，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脖子，琉璃挂坠系在腰间，随着步子走动环佩叮当作响。
高高在上的大周长公主，其实也不过双十年华。
闺阁女子十五及笄便会谈论婚嫁，大周朝容貌最为夺目地位最为显赫的女子，有偌大的王朝做她的后盾，一生不嫁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莫燃快速收回眼神，跟着婢女进入自己的房间。
莫燃屏退了婢女，一个人脱衣服。
背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将肌肤和衣服粘在了一起。
莫燃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猛地一撕。
“嘶——”
莫燃倒吸了一口冷气，眼角的肌肉不听使唤的抽动着，脖子青筋四起。
快速把衣物褪去，莫燃踏入了浴桶，热水没过伤口处，伤口附近的肌肉神经不断收缩。
莫燃不停的做着深呼吸，放松自己的身体。
时隔好几日终于能洗澡，浑身舒泰之下，莫燃开始回想前些时日发生的事。
从边疆扶灵而归的时日里，他深陷于父兄丧生的悲痛之中。
入狱之后的几日里，他经历了严刑拷打和逼供，只是为了忍受疼痛，就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和理智，他唯一做的就是咬紧牙关绝不认罪。
现在长公主不知道出于何种理由将他带入府中，在确定自己暂时安全的情况之下，莫燃想要替自己的父兄伸冤正名。
他的父兄是保卫大周朝的英雄，绝不是背叛大周的逆臣！
莫燃闭着眼睛，事发之前的一幕幕，在莫燃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现。
他的父亲莫骁，在接到密探传来的圣旨之后，脸色凝重。
不日便决意提前北上，在路经峡谷的时候，遭遇了埋伏。
巨石不停砸落，他的父兄淹没在了巨石之中。
是他一块一块石头的掰开，才终于将不成人形的尸体找了出来。
他的父亲，为什么前一日还和自己的大哥说要谨慎行事，转头便冲动的号令整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