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感人至深的汉隆先生
弗雷迪见烟草店没人,于是去敲了敲那店的后门。利特拜克先生立刻开了门,不过此刻的他如此精神焕发,让弗雷迪差点没认出来。
托比先生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柔顺地偏向一边,上衣口袋隐约露出一角黄色丝手绢。就在托比开门让客人进屋时,他正好背对他的姑妈。她惊叫道:“托比,瞧瞧你的背后!天啦。快过来!”
弗雷迪发现托比先生的衣服后面垂吊着一小块白色的标签。阿曼达姑妈拿剪刀把那个印着衣服号码的标签剪了下来。
“这上面可印着你的体型、体重、年龄呢!你一出去,谁都能看出你穿的是件新西服。难道你就想这样穿着出门?我一定会羞得钻到椅子下面去。真是的!”
“我真失败。好在被您发现了。好了,姑妈,再见!弗雷迪,我们这就走,不然就来不及啦!”
“你出门不戴帽子吗?瞧你这人激动得都不知道要干啦!”
“我这不是还没出门嘛!”托比从橱柜里取出自己的帽子,戴着头上。
“这就对了,我以前没见你打扮这么帅过!”阿曼达姑妈说了句好听的话,接着面朝弗雷迪说道:“让我也给你打扮打扮!”
在小男孩身上折腾一番后,她宣布道:“这下全妥了,你们出门庆祝去吧。”
告别那位女士后,心急火燎的驼背男子拽着弗雷迪一路前行。“快点,小家伙,我可不想错过一点点儿!”他俩其实没必要那么匆匆忙忙,要去的地方不过就四五个“广场”远而已。
“我们到啦!”托比说道。
“瞧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刚特街剧院,”托比答道,“赶紧点。”
弗雷迪停在宣传画前,上面画着一个穿着红黑格子、紧身白衣的瘦削男人:他是个秃头,倚靠在桌边、除两道红色眉毛外,一脸苍白,两颊各点了一个红点。这人最为奇特的是,脑袋不在自己的脖子上,而是在他旁边的桌上。
弗雷迪指着宣传画下面的字问道:“那儿写的是什么?”
“汉隆先生的特技,”托比边说边拽着小男孩走,“赶紧!我们快迟到了。”
一番周折后,两人在剧院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托比用肘推了推弗雷迪,说道:“喂,小伙子,你觉得我们为什么来这儿?等着瞧吧!盯着那张幕布!”
话音刚落,不知哪儿传来一声刺耳的口哨,顿时噪声四起。托比又推了推弗雷迪。尽管弗雷迪啥也不明白,但出于礼貌,还是跟着他鼓起掌来。
就在弗雷迪悄声告诉托比先生想吃花生时,剧院里的灯光突然全灭,全场鸦雀无声。
“别说话!”激动的托比先生悄声道:“你就瞧好那块幕布!马上就要升起来啦!”
随着轻柔的音乐声,那块幕布渐渐升起。哇,幕布后面简直美如仙境。
弗雷迪永远都忘过那一刻。他当天晚上还跟父母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在关键时刻,一身耀眼白衣的仙后,手持钻石权杖赶来救场;可怕的魔鬼给人们带来无尽的麻烦和紧张的情绪;常人根本不会做的蹦跳翻转动作的漂亮女士等,实在难以言表。算了,这些不说也罢。但是,后来跟弗雷迪有关且世间绝无仅有的那一场景可是非讲不可。他在进场前宣传画上看到的那个人,能做出一些令人难以想象的动作,比如越墙、跳窗、翻筋斗等,但就是不会说话,从头至尾就没说过一句话。有一次,他从一群红色小孽妖的包裹中成功逃出之后,疲惫不堪、饥饿至极,于是坐在铺满食物的桌边,准备大吃一顿。可他正准备品尝,盘子一个接一个从他的眼前消失,真是太可怜啦!让弗雷迪觉得实在残忍的是,观众们竟然还大笑不止!那人眼前的盘子里有些香肠,等他就要够着时,香肠却从桌上跳到地上,满地乱跑,随后还爬到了墙上,可怜的他就像猫一样,跟着爬上去追赶,可就是追不着。他简直失望到了极点。更要命的是,就在他绝望地把头放到桌上的那一刻,一个坏家伙竟持剑出现在在他的后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下了他的脑袋。这事千真万确,他那身子明明还坐在椅子上。弗雷迪简直吓坏了,一把抓住托比先生的手臂。不过,等那邪恶的杀人犯一转身离开,那砍掉的脑袋突然又出现在那脖子上,那人睁开两眼,还傻笑起来。他又开始一如既往地活蹦乱跳起来。见此,弗雷迪和全场其他观众一样一边鼓掌,一边高声叫好。
“他就是汉隆先生吗?”弗雷迪凑近托比先生的耳朵问道。
“想来就是他,”兴奋中的托比没怎么顾得上弗雷迪的提问。
不过,激动的心情很快过去,托比先生在第一二场休息期间给弗雷迪买的花生也吃完了。那幕布最终落下之后,观众从各个安全出口渐渐散去。
弗雷迪和托比走在街上,那一言不发的汉隆先生随即逐渐淡出他俩的脑海。弗雷迪认为自己以后不会再见到那个掉过脑袋的“哑巴”。不过,他错了。
托比把弗雷迪一直护送到了离他家不远的拐角处。
“我最想说的就是,”托比开口道,“为咱们的成年派对三呼万岁!”
“是的,”弗雷迪答道,“为汉隆先生三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