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界空战理论的奠基者

——一战时期意大利米兰师参谋长杜黑

在世界空军学术思想发展史上，有一个以倡导“制空权”理论而闻名于世的军事理论家，他就是意大利的朱利奥·杜黑（1869-1930年）。作为一名空军学术思想家，杜黑和同时代英国的特伦查德、美国的威廉·米切尔，并称世界“三大空军战略家”，他们对世界各国的空军建设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意大利第一个航空营营长

1869年5月30日，杜黑出生于意大利南部一个叫卡塞塔的城镇。他在青年时期进入都灵军事工程学院，毕业后被授予炮兵中尉军衔。后来，他又进入陆军大学学习，从事低温物理、电工技术、汽车使用的研究工作。

20世纪初，美国莱特兄弟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架飞机。虽然飞机在当时比较原始，但和气球、飞艇相比，却具有操纵方便、速度快、机动性好等优点，因此受到政界和军界的普遍好评。一些有识之士预见到飞机用于军事领域将会带来巨大的变化。

1909年，杜黑在《准备》报上发表文章，对未来空军的诞生作了预测。他写道：“未来战争将是三个而不是二个独立的有明确界限的战场。并且，每个战场中各自将以不同的武器进行战争。同时，他论述了空军的重要性。杜黑认为未来制空权就如同今天的制海权一样重要。因为，只有获得制空权，才能从空中观察敌人，清楚地看到目标。此外，他还进一步提出了空军军事学术的有关问题。他认为，除了所用武器的技术问题，空中作战也要求解决空中力量的训练、组织和使用问题，即创立空中作战理论。

1911年，意土战争爆发。意大利在战争中实施了历史上的第一次航空轰炸。尽管轰炸所造成的损失微乎其微，但却显示出了极大的心理震慑作用。意大利军事当局看到了航空队的潜在威力，于1912年11月建立了一个军事航空营，杜黑担任该营营长。

杜黑根据意土战争中飞机轰炸的经验，得出结论：飞机在战争中的作用比气球和飞艇优越得多。

为近代空军理论奠基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军用飞机开始用于战争。起初，飞机主要用于战役观察和战术侦察，极少参加战斗。1914年10月，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空战发生了。从此，原先相对平静的空中也为战争的恐怖所笼罩。交战双方开始了对制空权的争夺，参战各国加紧发展航空兵。首先是法国创建了战斗机部队，其他国家也纷纷效仿。

随着战斗需求的提高，飞机的性能也日益改进。当时有代表性的飞机就有英国的“骆驼”和“幼犬”歼击侦察机，法国的“斯帕德”及德国的“信天翁D-3”，大型轰炸机有俄国的“伊里亚·穆罗梅茨”，英国的“汉德利·佩奇0/400”，意大利的“卡普罗尼”等。其中卡普罗尼型飞机是由意大利飞机制造商吉亚尼·卡普罗尼研制的，在研制过程中，曾得到杜黑的大力支持。

尽管身为航空营营长的杜黑致力于空军建设，但并不为意大利当局所欣赏。1915年初，杜黑终因同当局意见不一致，被迫辞去军职。

1915年5月，意大利加入协约国一方作战。杜黑以中校军衔再度回到军队，担任米兰师参谋长，在意大利战线上同奥地利军队作战。次年，意大利对奥军发动进攻，前后进行了5次战役，但进展不大。杜黑遂建议组织500架轰炸机的航空队，对奥军后方进行轰炸，以赢得胜利。但是这个建议遭到了拒绝。结果，意大利军队进展十分缓慢。

杜黑激烈抨击意陆军司令指挥无能，指出意大利当局对战争毫无准备，陆军司令部在战略指导上屡犯错误，以致酿成意军的失败。杜黑的言论激怒了意大利最高当局，受到军事审判，并被处以监禁一年。

在监禁期间，杜黑没有沉沦，仍然矢志不移于他热爱的空中事业。他从交战双方的形势，深入思考了协约国的战略问题。1917年6月，他提出了一套明确而又完整的战略轰炸理论。1917年10月24日，德军的6个师突破意大利战场的卡波雷托防线，导致意军的溃败。事后，意大利政府对战败的原因作了调查，认识到以往杜黑对军事当局的批评是正确的，对杜黑的监禁是错误的。1918年初，杜黑被提升为航空署主任。

1920年，意大利最高军事会议接受了杜黑的战略轰炸观点，并大力推广他的著作。次年，陆军部出版了杜黑的第一本著作《制空权》，也就在这一年，杜黑晋升为少将。

1922年，以墨索里尼为首的法西斯势力在意大利取得政权，在国内推行独裁统治，并积极进行扩军备战。此时意大利成立了独立的空军，杜黑的著作成了空军的官方理论。不久，身为法西斯党员的杜黑出任意大利航空部长。次年，他退出军职，专门从事空军学术研究，先后出版了《未来战争的可能面貌》、《扼要的重述》、《一九××年的战争》。在这些书中，杜黑从战略高度全面系统地论述了与空军有关的各方面问题：从军用航空到民用航空，以至航空工业；从陆军航空兵到独立空军；从空军独立作战到配合陆、海军作战；从战略战术到技术装备、后勤保障；从组织训练到作战使用，内容几乎涉及到航空的方方面面。杜黑的这些理论，几乎成为近代各国空军思想的圭臬。

独创空军战略思想

早在一战爆发前，杜黑就预见到独立空军的出现，空军在战争中的重要性，以及空军军事学术问题。但是，受技术水平和武器装备的限制，当时的飞机只能用于小规模的、零散的行动，不能参予大规模的军事活动。军事理论来源于实践。受这种实践的限制，杜黑的理论也仅仅是空军学术思想的萌芽，仍带有极大的预测性、不准确性。

杜黑在20世纪20年代发表了一些论述空军思想的文章，后人把他的这几篇代表作编辑成《制空权》一书。其观点主要包括制空权、总体战、独立空军、防空等。

（1）制空权思想

杜黑的理论核心是制空权思想。虽然他不是提出“制空权”这一概念的第一人，但却是第一个系统论述“制空权”思想的人。这一理论在空军学术思想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对世界各国的空军建设产生了重要影响。

杜黑只承认绝对制空权，否定存在相对制空权。他认为：绝对制空权是己方能任意飞行而对方不能进行任何有意义的作战活动的一种态势。在他看来，战争要依靠空中战场作为决定性战场，而空中进攻又要求肃清全部进攻路线的空域，把敌歼击机消灭干净，从而夺取制空权。他认为局部制空权或相对制空权之所以不存在，原因是航空兵速度和巡航范围很大，不允许将天空分成小块。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空战表明：杜黑的唯一制空权——全面制空权理论存在着片面性。现代战争要求更多的是夺取与保持作战地域的局部制空权。

（2）空中战场思想

杜黑最早预见到飞机应用于军事，将引发战争形式上的革命。他认为，传统的陆、海战都是在二维空间进行的，而航空兵的出现，改变了以往战争的面貌，战争从平面转向立体，战争样式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不是革新，而是革命。因此，杜黑提出未来战争中的决定性战场是空中战场，空军是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力量。未来世界大战的战争准备和指导原则主要是以“在地面抗击，以便集中兵力于空中”。他的这一观点，实质上是小看了陆、海军的作用，夸大空中力量的作用。

（3）建立独立空军的思想

空军在一战中的作战使用，使各国对航空兵的认识不断提高，进而推动了航空组织的迅速发展，从最早的工程兵、通信兵的附属单位发展的独立兵种，下辖专门的侦察、歼击、轰炸部队。1915年，杜黑在担任米兰师参谋长时，就曾建议组建航空兵部队。

杜黑认为，所谓独立空军，是指能够夺取制空权的整个空中力量。他强调，独立空军并不是能进行任何军事行动的空中力量，而是指能够夺取制空权的空中力量。

他认为，陆、海、空军应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在空中活动的航空兵不能从属于陆海军。配属航空兵在战时是无用的，甚至是有害的，因为陆海军专门组建配属航空兵，将分散实现最重要目标的力量，削弱独立空军兵力。此外，夺取制空权和独立空中战争都是战略性任务，它在空中或敌人国土上完成，这决定了它只能由航空兵，而非由陆海军来完成。杜黑进而推论，既然只有航空兵才能完成这样的战略性任务，那么这样的航空兵必然是一支战略力量。因此建立一支独立于陆海军之外的独立空军是必要的。

（4）防空无用说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现代防空的三大类型——野战防空、人民防空和国土防空已开始形成。杜黑反对把防空作为战略问题来看待。他认为，防空措施应仅限于减小空中作战效果，比如准备防空掩蔽部、疏散重要机关、采取防毒气措施等，只有特别重要的地方才应当使用高炮防卫。

如何才能抗击敌方的空袭呢？杜黑认为，真正有效的防空是采用空中进攻的方式，将敌人的空中力量摧毁在地面，换言之，利用可能的资源，极大地加强自己的独立空军，是保卫领土免遭敌空中进攻的唯一有效途径。同时，由于地面防空具有盲目性，结果往往劳而无功，而单纯依靠空军的潜在威力，就可以牵制敌方大量资源和人力。

尽管杜黑否定防空的作用，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实践表明，消耗大量炮弹来消灭1架敌机的防空还是非常必要的。

（5）关于民用航空

在《未来战争的可能面貌》一书中，杜黑认为：在和平时期，航空事业应坚持军民兼用的原则。从某种意义上讲，一支发达的民航运输队伍，相当于一支机动性很强的准军事力量。

（6）其他论述

杜黑去世前三年间，又先后出版了《未来战争的可能面貌》、《扼要的重述》、《一九××年的战争》三部书。

杜黑提出了未来战争的四个特点：

A.交战国之间的斗争，并将影响全体国民；

B.战争中赢得制空权的一方将享有决定性优势；

C.战争将是激烈可怕的，但却是速决的；

D.没有做好准备的一方在战争开始后，将没有时间再做准备。

杜黑根据未来战争特点，还进一步提出建议：

A.建立尽可能强大的、能夺取制空权的独立空军；

B.独立空军应随时做好充分准备；

C.改变陆海军的作战方法，使其在敌人也掌握部分制空权的条件下仍能继续活动；

D.根据新情况、新要求研究各种武装力量之间的合作；

E.国家要做好准备，最大限度地减小敌人空中进攻带来的损失，并尽最大努力增强国民斗志。

此外，杜黑还认为陆海空三军应构成一个紧密的整体，但在发展上应有所侧重。建设空军费用低于庞大的陆海军，所以意大利最适合发展空军。

杜黑虽短时担任过参谋长，但他首先是一位极富创新意识的军事思想家。他的理论在空军学术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但是，由于当时缺乏实践经验，其理论同时也存在很大的预测性、主观性，甚至夸大性。但这并不能掩盖他的理论的光辉。

作为一个思维深邃的军事思想家，杜黑在20世纪20年代初就预见到了未来战争的某些特点、性质以及变化，提出了一整套制空理论，并从战略高度提出了空军建设的一系列主张。在当今飞行器已广泛进行洲际乃至宇宙飞行的时代，人们不会忘记他的思想对世界航空的奠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