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岁时流转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璇玑真人看了看杨恪，回道：“你一向不瞒我，有何事不可说？”
“此事涉及他人私隐，故而未决。”杨恪自见了秦尚便觉得疑惑，他又是璇玑真人举荐给玉衡真人的。玉衡真人收徒一向严苛，此番如是因师父推荐，草草的收了关门弟子，他日如生出嫌隙来，便不好了。
他不再踟蹰，说道：“徒儿此番下山，有幸见了秦小公爷。因……机缘巧合，徒儿发现他身有异常，不宜修行。况且他未有任何的武学积累，全然是颗白子。不知师父做推荐时，是否知晓？”
“机缘巧合？”璇玑真人竟直奔要害而去，杨恪一时语塞，未想好怎么应对的他，低下头去。
“罢了，你大了，自不必何事都跟老夫交底，既不愿说，老夫也不会问你。”璇玑真人回道：“他如今已无碍了，个中过往说来话长。尚不宜说于你听。”
杨恪赶紧接话：“徒儿担心，您因抹不开秦公情面，他日与玉衡真人生出误会来。既如此，您当徒儿没有说过。”
“玉衡真人最是耐心温和，老夫已与他谈过，你不必为老夫担心了。”说完他又问道：“幻剑无形你已修到几重境了？”
“七重。”杨恪回道。
去年他因拔了摘星赛的头筹，得了幻剑无形的剑谱，师父亲自指点，不到一年遍已修至七重境。璇玑真人甚是满意，他点点头，交代道：“天师道武试，每五年一轮，五年时间过得也很快。你虽进步不小，但不可懈怠，过几年能不能练上御龙诀就看这几年的功夫了。”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寒暑交替，便是四季；
四个寒暑，便是四载。
时间是过得很快，四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变了模样；
而在天师道，四年的修行，也足以让人分出高下：
冉烟还是不喜练武，四年里她迷上了长乐师兄的那把琴，如今弹得是高山流水，王家人上山见过几次，见后直叹气。心知争夺灵剑无望，便去了这念想，倒也更放心去培养自己儿子去了；
锦锦自魔门归来后，秦公告知璇玑真人盯了她好久，未见异常，便日渐放心。她倒是像有锦鲤体质一般，功夫不行，却每每能蒙混过关。傅盟完全不在意有这个人，交给秦公全权照看；
龙瞵星如白家撑船人说的那样，闹得璇玑真人了不得。她如今脱去了稚气，身材修长，最是有灵气。只是学武不精，十分功夫学个五六分就觉得了不得了，早早的躲了懒去。好在她记忆力最是好，龙熠又常遣人给她送去各种武学典籍。她最爱看人的破绽，真对垒起来，也不吃亏；
修垠则在四人当中完全凸显了出来。
她骨骼清奇又沉迷于练武，日夜不休，进步飞速。何泽大师兄已经两次去跟璇玑真人汇报，是否要单独给她安排个新教习，虽被璇玑真人驳了回来，但真人自己也悄悄的观察过她，
璇玑真人不得不承认她很像年幼时的杨恪，是那种极有天赋又意念专纯的人，不由的多关注了起来。时常把她叫过去问话，给她些许指点。
她如今叫龙瞵星带的总算有了话，虽不似那小机灵那样口俐，但胜在以质量取胜，常常一句便见血封喉，至使他人无语。俗称不会聊天，但她也无所谓。本来，她就只愿同杨恪一人聊天罢了。
这四年中的第二年，杨恪把幻剑无形练到了第九重，他在那年七月七的夜里给四个姑娘表演了一次万剑如星。无数把泛着银光的利剑直冲上天，又在天上化成一点点闪烁的星星，把四个姑娘哄得了不得。修垠露出了当初上山时在他背上的笑容，比那个笑容更甚，似乎能把一整个星空都给掩盖掉。
杨恪当时就对她说：“真是不易，要哄你一笑，我得要把这世间九重境都给练遍。”
她听了以后，便又笑了一次，这一次杨恪没有说话，伸手在她头上的发髻上摸了一把。
这场表演的后果是，承影公子又被发配到悔思洞“罚站”了三天三夜。
如今，他已经在修习落樱飞花剑法了，这套剑法招式繁复，威力极大，据说璇玑真人做徒儿时二十五岁方才开始修行，如今承影公子才刚刚二十的年纪。
人人都说未来他便是天师道的掌教，再无他人可替代。
江湖人士觉得承影公子的名号不够赞他，便给了他新的称号——八派第一剑。
这个称号一出，杨恪没有等师父开口，自行去往悔思洞思过了三天。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称号并不为过，但总会有人不服，而且数量也不会少。
隔壁山头落霞坞的秦小公爷便要第一个跳出来。
这四年来，他也不容小觑。
如果说修垠是璇玑真人的惊喜，那他秦尚便是玉衡真人的惊喜。
论起玩儿命来，还真的不好给二人分出胜负来；
若要论起成就，也够两个真人的小徒儿们争的。
他们两个是不可能比试的，一则秦尚为入室弟子，修垠为室外子弟；二则璇玑真人生性淡然，玉衡真人全然寡欲，他们与再隔壁山头的开阳真人和摇光真人全然不同，绝不会没事儿下个拜帖，让徒儿们彼此切磋一番。
这四年来，修垠与秦尚连面都见得很少，左忌倒是常常见，他没事儿就跑来听澜轩旁听冉烟抚琴，似乎迷上了那琴音。他已经将小时候的那些纠缠忘了个干净，见了谁都跟见了好朋友一样攀上去瞎聊。
但修垠与秦尚绝对没有忘记过去。
既为知道的过去，也为未知的将来，而全力拼搏着。
在修垠的世界里，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而拼，她只知道看到杨恪赞许的目光，自己会开心，她也想把那幻剑无形练到九重境，这样便可以与他一起看到万万星闪耀；
而在秦尚的世界里，他只为自己而拼，他想得到的一切，挡他的都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