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无缘无故地撤退

9月12日凌晨两点，我向团长哈斯上校汇报工作，哈斯上校在用门板和木头搭成的简易团部里给我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全团在天亮前撤离阵地，向后转移到特维安库；2营断后，留下两个连的兵力驻守在索麦斯纳南侧1100码的高地上，11点再与大部队会合。

能离开这个地方，我们都很开心，但是想不通为什么要撤离——很显然不是因为敌人给我方战线造成的压力。我军后方20英里处的凡尔登要塞早就被我们切断了，导致眼前的敌人无法和其他部队取得联系，此次撤退无疑是放虎归山，太可惜了！但是上级做这样的决定一定有其理由，也许其他战场更需要我们的帮助。

天亮前，2营终于摆脱敌人，开始转移。但是疲惫不堪的身体和衣服上的泥块让撤退过程变得异常艰难。我们在朗贝尔库尔北侧1.25英里的山上留下了两个连队负责断后。清晨，法军对着我们空无一人的阵地一通猛轰，这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对手遭到戏弄让我们非常开心，之前的疲惫不堪也减轻了不少。

我们在普雷兹西的树林里集合，再进入特维安库据点。乌利希上尉带我去察看周围环境。大雨再次降临，幸好我们这回骑着马，不会再弄得满身都是泥了。5连和7连担任前哨，其他部队在特维安库做预备队。

检查完前哨据点后，下午，我回到营部好好睡了一觉。结果这觉睡得太沉了，营长来叫我，我都没醒，他本来是想让我写一份完整的报告的。9月13日，营长特地因为这事训了我一顿，但我当时睡得实在太沉了，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9月13日早上6点，我们向团部进发。穿过布莱斯奥克斯后，前往阿戈讷。我们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太阳，过去几天连续的阴雨让路面泥泞难行，沉重的补给车队把路面轧得坑坑洼洼，很多车都陷在泥里出不来了，就这样堵在了阿戈讷入口一英里附近的布莱斯奥克斯。我们调了两倍的人手去推车。幸亏敌人这时候没有追过来或用大炮打我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路面状况让部队耽误了3个小时。我们一直跟在炮兵车队后面，只要车队陷进泥里我们就要过去帮忙，把大家累死了。一路上就这样边推车边走，到达雷伊莱特时天早就黑了。士兵们在那吃了点儿东西，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继续向北往阿戈讷走了。

12个小时不间断的行走和糟糕的路面状况让大家都疲惫不堪，但是目的地离我们还是那么远，我们仍然要彻夜不分地往前走。每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总有一些士兵会倒头就睡。再前进时，我们又得挨个把大家叫醒。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我也有好几次因为打瞌睡而从马上摔下来。

凌晨时分，我们终于到了瓦雷纳。那儿的市政厅燃起了大火，那场景既可怕又美丽。上级命令我骑马到蒙特布兰维尔给部队找落脚点。但那里除了几张破床外，连能当床垫的稻草都没有。

9月14日早上6点半，士兵们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步履沉重地走在阴暗的街道上。我们只用了几分钟就将各营的营地分配好了，之后的蒙特布兰维尔又变得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因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状态，根本顾不上床硬不硬。

也是在这天，萨兹曼少校接管了2营。下午，我们到了艾格里斯方丹，在那儿找到了一些又破又脏又乱的住处。外面又下起了倾盆大雨，营部的人们都挤在一个全是跳蚤的屋里，但好歹比露宿街头强点儿。胃疼又折磨了我一整天，有时甚至疼得我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的几天，法军轰击了我们身后所有的村庄，也包括我们现在所在的艾格里斯方丹，我们在这座小城附近挖了战壕。9月18日开始，我们在索美朗斯休整了几天。我幸运地分到了一间有床的屋子，我那可怜的胃终于也可以休息一下了。当然，我也可以奢侈地洗个澡、刮刮胡子、换一下内衣。

9月19号凌晨4点，2营接到命令要去费勒维尔任军团预备队。但我们只是在雨里傻站了3个小时，又有命令让我们返回原地了。9月20号，我们好好休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