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烧尽天下不忠之人，杀尽天下伪善之臣
深夜，水晶池子内。
李隆基双腿交叠，十指相扣垫在脑后，身体泡在滚烫的热汤内，听着左右两边有节律地击打声，心思放开，他能感知到，整座觉醒台顶层，到处都是轰隆隆、轰隆隆撼动石板的声音。
李隆基在这种空明状态，以听觉一一看过每一口水晶池子内的觉醒少年，他发现每个人都如他一般，奋力击打石板；但很少有人能击裂石板。
想起柳星武点播他的话，他禁不住问自己：“斗气，到底是什么？”
李隆基想不通，他就又一次握拳击打，三块石板岿然不动，他能感知到，他的力气甚至无法钻入到石板内，反震力甚至让他疼的闷哼。
“原来的时候，只有一块石板，感觉那石板在我拳头下似乎很薄。”
李隆基左手摸索着右拳，回味之前的感觉，他恍惚之间，抓到了些什么。
“而当又多了两块石板后，我的拳头在浑然一体的三块石板面前，跟鸡蛋似得，每一次碰撞都是在以卵击石。”
他将拳头、手腕放入药汤内，受伤的位置传来熟悉的麻痒感，这种感觉作用下，他的力气不断增加。
“如果我的拳头也是一块石头，甚至是一个铁锤，甚至是一把刀、一把剑…………会不会一下就能击碎三块石板呢？”
李隆基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这一天，他真的太累了。
“圣上。”
“圣上！”
隐隐约约间，李隆基听到，远处有人在唤他。
“退下……”
李隆基咕哝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这时候，一个清晰的声音，在李隆基耳边响起。
“圣上，马嵬坡前，所有将士高呼，不杀杨玉环，大军绝不开拔！”
李隆基一听，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抬眼看去，屋子里一片昏沉，一个魁梧太监跪在地上。
“高力士？”李隆基疑惑地认出了魁梧太监是谁，随即，他哑然失笑：“这是梦！”
李隆基摆着手让高力士退下，前世，这是他最忠诚的一条老狗。
高力士这次并没有如李隆基所愿，他忽的高喊，手颤抖的指着一条从房梁上垂挂下来的白绫，高呼：“娘娘！”
“玉环！”
李隆基惊然坐起，他看见，从房梁上垂下的一条白色带子上，系着道青色身影。
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头微微垂下，满头青丝散落胸前、后背，遮住了脸；脚上一双红鞋，如血般鲜艳，一下子就让他想起，这是他亲手为她做的。
“玉环……玉环！别怕，朕这就来救你！”
李隆基一掀被子，一步窜向半空，然而他的手只蹭到了红鞋，就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他奋力跃起去触碰那道身影，可不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无法触及。
李隆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闭目垂泪。
“圣上！娘娘已去了，已经无力回天了！望圣上节哀！娘娘既然已经替您做出了选择，您就跟随老奴，出去见将士们一面，我们开拔入川蜀吧！”
高力士说着，伸手就来搀扶李隆基。
李隆基推开魁梧太监的手，又一次奋不顾身地跳起去抓青色身影。
只是抓了个空，身体又重摔倒在地，李隆基仰着脸看向头顶的青色身影，此时，绝望至极。
“玉环……玉环！”
李隆基哭着，奋力跃起又重摔在地上，一遍……十遍……成百上千便……他甚至忘了这是个梦。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他又一次重重摔倒在地！
“走吧，圣上……走吧！再不走，安禄山的大军就追上来了！”高力士说着，双手搀起李隆基的一条胳膊，摇晃着，他苦苦哀求到：“圣上，别让娘娘白死啊……”
此刻，李隆基胸口突然有一团火，他冷笑着看着魁梧太监：“高力士，你虽然是个太监，但在我眼中，你一直都是个勇士！”
“可今天，你和那群懦夫一样，让个女人为你我逃命铺路！你还是个男人嘛？”
李隆基狠狠地甩开了高力士的手，他对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喝声置若罔闻，他只想跳起抓住那到青色身影，和往日一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热情的吻她！
“玉环……玉环！”
李隆基一下下跳起，又一下下摔倒在地。
高力士不见了，外面大军的呼喝声也不见了，李隆基知道，这些人像是放弃他们的娘娘一样放弃了自己。
“呵呵，人都是自私的……”
李隆基跳起、摔倒、再跳起，他眼中只有那到悬挂在房梁上，来回晃悠着的青色身影。
他不肯放弃，在他眼中，她没有死。
忽然，一个身披盔甲，手持钢刀的人走入屋内。
李隆基认得这人，安禄山。
“我的圣上，你想救她、保护她，就要有刀！”
刷的一声，安禄山抽出钢刀举过头顶，他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在了李隆基面前。
“圣上，拿起刀，保护我们国家最美丽的女人吧……只有您是真命天子，也只有我是您最忠诚的臣子！”
李隆基回头望了一眼，高力士和他的儿子们，被大军簇拥着离开了。
那个乱臣贼子，那个起兵造反的安禄山，给自己拔出了钢刀，让自己站出来去保护心爱的女人！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李隆基摇着头拿起了刀，这一刻，不知为何，他身体里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化为金光，化作片片如刀般的龙鳞，在体内咆哮，在肌肉骨骼间汹涌。
“杀啊……杀啊！”
李隆基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喊杀声，听到了自己胸中那团火的声音。
“烧尽天下不忠之人，杀尽天下伪善之臣！”
李隆基举起钢刀，眼眸中像是有颗明亮的星辰，倒映出勒紧他心爱女人脖子的那条白绫。
“开！”
刀光一闪，白绫应声而断，李隆基丢开钢刀去抱玉环，却是季玲玲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了眼。
李隆基面前，哪里有高力士，哪里有安禄山与自尽的玉环，眼前只有三块岿然不动、厚重如山的石板。
“给我开！”李隆基压制不住体内的愤怒，声嘶力竭的怒吼！
不知何时，他的右手中，多了一把刀，一把金光闪闪、锐不可当的斩马长刀。
刀锋冲上，反手握着刀柄，李隆基眼前的石板消失了，变成了高力士，变成了他儿子，变成了马嵬坡前逼死玉环的万千将士。
刷的一声，刀光闪过，石板如豆腐般，被一切而过分成两段。
李隆基左手也握住了刀柄，整个人借着这一斩之势弹身而起，六段石板被撞开，咚咚咚砸在远处，还有一块好死不死地压在了陶青山的石板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