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可以，我只愿长醉不愿醒
“哥，你不用陪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白洛抬头说道。
白子儒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去。
病房内安静了下来，白洛坐在床上，将脸埋在双腿间，泪流满面。
因为深爱过，所以心会痛。
说一万句恨他又如何，那唯一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她该感谢白子儒带她回来桐华市，从此她便可以远离苏莫。
无论心有多痛，都要和他彻底了断。
她决定和苏莫离婚。
自从白洛恢复全部的记忆后，便整日的沉默寡言。
连和白子儒说话也没了往日的俏皮与可爱。
在医院又呆了一个月，中间拆了线，又换了几次药之后，白洛便出院了。
有两年没回家了，房间还是当年的样子，爸妈一直都给她保留原样。
今天家里给白洛开了一个庆祝会，爸妈，大姨，姨夫，还有白子儒都来到家里。
除了白洛，一人一个拿手小菜。白子儒多做了一个，算是替白洛的。
白同书端起酒杯说道：“今天是洛洛平安回来的日子。都先干一杯吧。”
“洛洛，大姨和姨夫都希望你以后能够平平安安的。”白凤素也举杯说道。
“来，干杯，”唐睢也笑道。
“谢谢大家。”白洛赶紧站了起来道。
“傻丫头，我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白子儒笑道。
“就是呀，洛，跟自己人不用客气，”白凤萱也附和道。
虽然白洛满脸笑容，但白子儒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白洛只是强颜欢笑，四年的深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放下的。
晚饭之后，爸妈和大姨姨夫要谈事，正好白洛觉得在家太憋闷，就和白子儒一起出去散步。
“哥，我想喝酒，”正走着，白洛忽然说道。
白子儒眉头微皱：“刚刚在家你已经喝不少了。”
“不嘛，我就想再喝，”白洛抱住白子儒的胳膊撒娇道。
虽然她有些微醺，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只想再喝点，多喝点，忘记所有的不开心。
白子儒感受着她触碰自己的体温，心中犹如触电般的感觉。
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发丝上的清香一缕缕渗入鼻子中，让他莫名的贪恋。
“好不好嘛，表哥，”白洛继续晃着他的胳膊，忽然她直起身道，“要不我们去酒吧吧！”
“不行！”白子儒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酒吧那是什么什么地方，他怎么可能带她去。
半个小时后，白洛在“寻夜来”酒吧里，一口一口的喝着红酒。
白子儒黑着脸看着喝得兴奋的白洛。
他终究没有经得住她的软磨硬泡，破例来到这个他不喜欢的地方。
“表哥，你也喝呀！”白洛看着脸色铁青的白子儒，递给他一杯酒，轻轻的摇晃道。
“我不喝。”
“喝一口嘛！来，张嘴——啊——”白洛说着，端起杯子凑到白子儒的面前准备喂他。
鬼使神差的，白子儒张开了嘴，顺着杯子喝下了一口。
白洛又自顾自的喝着，喝着喝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子儒默默看着白洛，看着她一会笑一会哭。
“你说我为什么还是没喝醉？”白洛说着又饮下一杯。
“如果可以，我只愿长醉不愿醒。”
白洛有些醉眼迷离，胡言乱语。
“我们回家吧，小洛。”
白子儒扶着她有些东倒西歪的身体。
“不走不走，”白洛使劲摇头。
白子儒这一次没再顺着她，不由分说的背起她走出门去。
白洛在他的背上又哭又闹的嚷嚷：“我不回去！不回去！我讨厌你！苏莫！呜呜……”
白子儒的脚步一顿，而后又继续往前走去。
白洛在她背上闹腾了一会，便睡着了。
手机不停的震动，白子儒顾不上去接。
整整半个小时，白洛就这样安静的睡着。
听着背上均匀的呼吸，白子儒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踏实。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许是想享受这短暂的静谧时刻。
即便事业处在顶峰，也不及一人相伴来的安稳。
冗长的街道将两人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家里白凤萱正在着急的来回走动：“这么晚了，电话也不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唐睢倒是沉得住气。
白同书不耐烦道：“他们又不是小孩了，别瞎操心了。”
一听房门打开，四人齐齐扭头过来，白同书率先走过去接过背上的白洛。
白子儒终于放松一下，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白凤素不禁说道。
白子儒没有说话，跟着白同书一起将白洛送回了房间。
白凤萱将她盖好被子，三人一起走了出来。
客厅里沉默一会，白凤萱先打破宁静：“现在洛已经回复记忆了，是时候让她和苏莫离婚了！”
“是呀，既然在一起不幸福，那就早点了断，谁也别耽误谁！”白凤素也说道。
白同书沉默不语。
“同书，你倒是说句话呀！”
白凤萱碰了碰白同书的胳膊。
“这事也由不得我们，洛洛又不是孩子了，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拿主意。”
白凤萱不再说话，她虽然咋咋呼呼，这个道理她也明白。
白子儒从进了门一直没再说话，神色暗淡。
虽然夜已深，但白凤素三人执意离开。
这个房子是很早以前的旧房子，房间不多，六个人确实有点勉强。
白同书不再挽留，两家原本住的并不远。
回去的路上，白子儒沉默不语。
白凤素看着黯然伤神的儿子，心中叹了口气。
刚刚他们四个商量的就是白子儒的事情。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隐藏很深的心思，她和唐睢早看出来了。
他喜欢小洛这个丫头。从小青梅竹马，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洛这丫头心太宽，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
因为这孩子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由于多年无所出，他们抱养了一个孩子，具体从哪里抱来的，唐睢也没有明说。
本来就是为白家抱来的孩子，白凤素也没多问。
这个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学习又好，所以为了他更好的前途，高考毕业后，他们便不顾白子儒的反对，执意将他送出国外深造。
也许是因为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是抱养的原因，即便心中有很多不情愿，但终究都是依着他们，从未违背过他们的意思。
原本她也有意成全白子儒，亲上加亲。准备等白洛大学毕业就跟白凤萱提他们两人的事。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大学还没毕业，白洛就爱上了别人，并执意结了婚。
听到消息的白子儒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最终一丝怨言也没说。
作为父母，他们两人真的是羞愧难当，不知该如何弥补。
如今白洛处于这种情况，他们也更加心疼。
他们四个人刚刚已经商量好，如果白洛和苏莫离婚，就给她和白子儒定亲，成全他这十多年来的心思。
只是，事情真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去发展吗？毕竟白洛一直以为白子儒是自己的亲表哥，她又能接受他吗？
白凤素的担心，和唐睢不谋而合。
白洛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看了看四周，是自己的房间，看来自己是在酒吧喝醉了，应该是表哥送她回来的。
起来倒了一杯水，喝完后睡意全无。
白洛拉开窗帘，外面黑漆漆的，有风吹过，能听到树叶摇曳的声音。
这是旧式的独家小院，院内有一棵桂花树，正是初秋，再过两个月桂花就要开花了。
这个桂花树和白洛同岁，白洛出生在九月，后来无意中发现，她家这个桂花树似乎每年也都在九月开花。
也许它就像她的小伙伴一样，她从小除了和表哥玩以外，更是喜欢看这个桂花树。
她每次望着它的时候，就觉得它也在望着她。
她感谢它的陪伴，就好像它也在感谢她的陪伴一样。
二十多年了，一人一树，彼此陪伴着成长，在这成长的过程中，她遇到的以为陪伴终生的人，最终却中途离开，到最后回到原点，发现这棵树依然还在，不吱不声——像是在等她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