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个都不能留

就这样对河中城白天远眺、晚上窥视了六日，安亦昉没有见到一次北门打开，更别提找到开门的规律，倒是城东和城西的栅营越筑越长，塔台越垒越高。郭威和李守贞两军相安无事，不知道详情的还以为郭威是来给李守贞护驾，要助他称帝。

到了第七日的晚上，安亦昉收拾妥当，拴好马，灭了篝火，从工棚北墙的破洞中钻出。这是安亦昉住进工棚后给自己定下的规矩，除了白天骑马走南墙的大门，晚上出去，都走另外三面墙上的破洞。出了工棚往北进入树林后，安亦昉借着月光轻声朝东南走去。

即将走出盐池洼地，看见远处几个人影摸黑朝盐池走来，安亦昉急忙委身躲在池边的土埂后面。待几人走近，安亦昉看清对方有三人，身穿灰色短衣，手提陌刀，径直朝着自己藏身的工棚走去。等三人走远，安亦昉悄悄坠在后面。

距离工棚七八丈远的时候，三人停下脚步，这时从工棚西南处一个较深的盐坑中爬出一人，与另外三人聚拢在一起。安亦昉藏到下风处，趴在地上望着那几人。

已经被盯上却浑然不知，安亦昉心里后怕，暗暗活动筋骨。

其中一人对盐坑爬出来的那人轻声问道：“是那间房吗？”

“就是那间，那贼人白天骑马，晚上步行，绝非善类。”另一人回答说。

“确定还在屋中？”

“火刚灭，没见他出门。”

“那就好，如果真是李守贞的细作，尽量抓活的。”

四人分散开来，朝工棚包抄过去。

“原来是郭威的暗哨，难怪没穿铠甲。”安亦昉悄悄退回东面的灌木丛，“马和行李不要了，让他们带走。”

四人谨慎地走近工棚，一人绕到北边屋后，一人守在东边工棚和树林之间，另外俩人协同，踹开房门冲了进去。一阵慌乱的马鸣之后，工棚内又安静了下来，篝火被点燃，淡黄色的火光从工棚大门和四周墙壁的缝隙中透出来。另外两人又在屋外勘察了一番，才进到屋里。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四人举着火把，牵马走出来，马背上驼着安亦昉的行囊，马鞍上挂着一个箭橐和一把横刀。四人站在门口骂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哄笑起来，其中一人扔了个火把将工棚点燃。

等到工棚慢慢燃起，一人上马挥鞭，领着三人朝南走去。

安亦昉翻身躺在地上，长长出了口气，在胸前的衣襟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突然，安亦昉一拳捶在沙地上，想到符昭信魏王府的腰牌还在行囊中，如果被朝廷拿到，给符彦卿治一个通敌反叛之罪，那该如何是好。魏王府对李守贞的反叛已经被动至极，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害了全府的人，自己死不足惜，决不能拖累魏王府。

安亦昉热血上头，咬牙暗叫一声：“一个都不能留。”站起身来张弓搭箭。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马背上那人应声倒地，右脚挂在马镫上，尸体被马往前拖着。另外三人慌忙蹲下身子，判断箭射来的方向。

安亦昉疯了一般跳出树林，朝剩下三人跑去。

三人站起身子，借着火光看到狂奔而来的安亦昉，其中一人大喊：“就是他”，领头迎了过去。

安亦昉看到对方举着的硕大陌刀，这才稍稍冷静，停下脚步，调整呼吸，朝最前面那人射去。

一箭不中。

三人离得更近了。

安亦昉把箭搭在弦上，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心跳稍微平复，睁眼抬弓，一箭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掀翻。

这时另外两人已到两丈处，安亦昉拔出障刀迎面冲过去。对面一人收住脚步，双手持刀，斜上拉到身后，带着一股劲风，冲着安亦昉脖颈砍去。另外一人借机绕到安亦昉身后，断了他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