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雨中的秦王府

雨越下越大，马车走到城门前，速度慢了下来。守门的官兵龟缩在门洞下，无精打采地盯着挤在城门内外官老爷们的马车。

四五辆马车堵在城门洞中，一步一停地挪着。四周围都是官兵，安亦昉弓背低头，心里砰砰乱跳，如果此时被发现，可真是无处可逃。

这时，身披蓑衣的守门校尉，顶着怒气从南边走来，呵斥道：“前方为何不走？”

一个老卒跑过来，拦住校尉，两人停在安亦昉身边。老卒俯身贴耳：“头辆车的车夫见雨太大，在等雨停。”

“胡闹，这雨片刻能停吗？前面带路。”校尉怒不可遏，拔出腰刀。

“是行军司马大人的车。”老卒按着校尉的手臂。

校尉的怒意一扫而空，把刀插回刀鞘，面带微笑轻声说道：“速去请安。”

两人疾步朝北走去，安亦昉松开行囊中的刀柄，双手重新牵住缰绳。

不多时，马车又动了起来，一辆辆走入雨中。安亦昉走出城门洞的时候，见那校尉正鼻孔朝天、颐指气使地盯着自己的马车，只是身上的蓑衣不见踪影。

进入内城，安亦昉自然是不知道车上那人要去何处，又向前走了一段，见西面的街道中无人，拉缰绳转弯走了进去。提起行囊跳下马车，在马屁股上抽了几鞭子，低头跑进雨中。

两匹马走了几步，发现缰绳松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慢慢停下脚步，开始甩鬃毛上的雨水。帷幔已经湿透，开始往里渗水，坐在车中的朝议郎杨煦挪了几个地方，找不到一处可以坐下的干燥席垫，早就烦闷不堪，察觉到马车停下，愠怒道：“何故驻车？”

除了沙沙的雨声，无人应答。杨朝议猛地掀开湿漉漉的帷幔，发现车前空无一人，大喊车夫的名字，还是没有回应。

车夫哪里去了？不会无故离去。难道皇城之中有人劫走了车夫？这怎么可能。杨朝议又看看四周，发现除了自己这一辆马车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大雨之中不见其他一人一马，旁边的房屋也都屋门紧闭，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凭着李守贞造反才混上朝议郎一职，但是杨煦毕竟久在官场浸淫，见车夫消失后并未有人袭击自己，马上意识到是车夫自身的问题，又回想起出门时车夫异于往常的举动，心中猜到七八分。

“应该是歹人替了车夫驾着马车进入皇城，这事非同小可，如果让朝廷知道，治下罪来，可是要掉脑袋的，在这内忧外患的关键时候，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杨朝议背后冷汗涔涔，把心一横，顾不得大雨，自己拉起缰绳，歪歪斜斜地往官廨驶去。

安亦昉按照諴明的描述，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秦王府。李守贞虽然造反，但还没来得及称帝，尚未修建皇宫，仍旧住在原本的府邸，只是改了府名，吃穿用度的规格参照天子制式。

王府前街道宽阔，足有十丈，守门官兵排列有序，站在雨中岿然不动。安亦昉躲在远处，见把守森严不敢停留，借着雨势，悄悄绕过大门，朝王府后院走去。

虽然李守贞的秦王是自封的，但是王府比符彦卿在东京的府邸要阔绰许多。安亦昉本打算按照魏王府的格局考量这座秦王府，走了一会儿发现根本行不通，两处府邸不可同日而语。好不容易走到位于王府东墙偏院侧门，发现大门紧闭，虽无人把守，但墙高一丈六尺，厚五尺，根本无法越过。

重兵把守加上高墙耸立，把王府变成铁桶一块，想要进府，难于登天。在王府周围徘徊太久只会引起怀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安亦昉只能冒雨继续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