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文学道路:《人民铁道》报“汽笛”文学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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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 汽笛文学的火车头向新时代开来

1.铁路文学的发刊词或汽笛元年

作为新中国历史最悠久也影响最大的文学副刊之一,《汽笛》文学副刊在1950年10月11日正式创刊,以1/2个版面的容量宣告了铁路文学元年的嘹亮汽笛。这期《汽笛》经过当时刚调入《人民铁道》报的著名“抗战作家”李克异的精心约稿,刊发了著名作家茅盾特地为《汽笛》文学副刊题写的《歌颂人民铁道》,算是发刊词。还刊发了来自天津北站的铁路工人作者滕鸿涛写的散文《汽笛的声音》,滕鸿涛是这个时期《人民铁道》报文艺副刊比较活跃的作者。“汽笛的声音更增加了我对自己工作场所的亲切和热爱,住在离站不远的工友们,在听到汽笛声音时,我想他们的感觉和我并没有什么两样。”

《汽笛》创刊号刊发了董迺相的《红旗》,以及李克异翻译的苏联诗人马尔夏克的诗《战争列车》来配叶菲莫夫的漫画,《人民铁道》文学副刊的创刊发出了时代洪亮的汽笛声音,融合了时代性、铁路性、文学性,体现了强烈的“人民铁道为人民”的“火车头”时代特色。

《人民铁道》报老报人方度后来撰文回忆当时的情况时写道:“《人民铁道》报创刊时就很重视文艺。起初一段时间,主要是组织和帮助铁路职工写文艺稿件,不仅发表工人创作的散文、诗歌等作品,就连组字画儿、顺口溜儿这类稿子也用。作家叶枫从太行山老解放区来《人民铁道》报工作以后,老区来的作家写稿逐渐增加。作家杨朔就写过《风雪北黑线》,歌颂铁路职工在北安——黑河铁路上艰苦奋斗的精神。”

谈及《汽笛》作为《人民铁道》报文艺副刊的刊名的缘由,方度回忆道:“1950年,抗战作家李克异调来编副刊。他极力主张给副刊取个响亮的名字,以突出铁路职工这块文艺园地的特色。那时编辑部大部分人在一间大屋子办公,十多张桌子分几摊摆放,大家交谈很方便。在酝酿文艺副刊的名称时,有人主张仍然沿用《铁道文艺》的名称,认为这个名称最直观、最明确。许多人认为这个名称的确实实在在,只是难以给人想象力和吸引力。大家浮想联翩,妙语如珠,提出了许多新颖的名字。在众多的备选刊名中,李克异最赞赏《汽笛》。大家也认为汽笛好,汽笛是近代工业的产物,是火车的象征,它声音嘹亮,给人警示,催人奋进,用《汽笛》作《人民铁道》报文艺副刊的刊名,既含义深远,又很贴切。”

确定了“汽笛”的刊名后,李克异马上行动起来,给茅盾、郭沫若等著名作家写信联系约稿,并特地请郭沫若为《汽笛》题写刊名。因为郭沫若工作繁忙,他的《汽笛歌》和题写的《汽笛》刊头过了一段时间才收到。1950年12月21日《汽笛》第20期的时候,启用郭老为《汽笛》题写的刊名直到今天。这一期还刊发了郭沫若的诗歌《汽笛歌》。“人民铁道长又长/汽笛的声音多洪亮”立刻传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在铁路职工中引起强烈反响,极大鼓舞了铁路工人的干劲。

20世纪50年代的《汽笛》副刊由于有李克异等有文学创作经历和报纸副刊编辑经验的文艺工作者的加入,集结了当时不少著名作家的来稿。第20期《汽笛》还特地刊发了《希望大家多寄稿》的约稿信,算是铁路文学的第一次“汽笛”集结令。新生的《汽笛》和人民共和国一起成长壮大。

创刊初期的《汽笛》副刊非常重视小说创作,1950年10月14日的《汽笛》第2期用了全部副刊版面来刊发的来自上海的轻影描写机务段生活的小说《关系》,在当时引起不小的反响。

1950年10月18日的第3期《汽笛》刊登了张德裕的《一个英雄的成长》和高毅生的《团结就是力量》。

1950年10月21日的第四期《汽笛》上,苏联作家A·阿夫古斯泰纽克的散文式小说《我怎样成了司机》描写一名火车司机的成长史,写的风趣生动,引人入胜。这一期的《汽笛》版面篇幅近整版的2/3,内容更丰富,有冯影写的描写机务段沸腾生活的小说《团结立功》,有加里的“墙头小说”《一件小事》,还有牡丹江铁路分局政治处刘成轩的诗歌《她画了我们敬爱的金日成》。

1950年11月1日的《汽笛》刊登了李永的“出国日记”——《我看到的朝鲜》。

20世纪50年代,《汽笛》刊登了不少反映中苏友谊的文学作品。1950年11月8日的《汽笛》上,主打作品是彭敏“为纪念十月革命33周年而作”的《和苏联专家西林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描写作者先后在修建第二松花江桥和陇海铁路的时候,和苏联有名的工程师西林,一起生活和工作的场景。在这篇写于1950年十月革命节的散文最后,彭敏这样写道:“我要为祖国做更多的工作,因为我和苏联专家西林在一起工作过。”这一期还刊有加里编辑的三则《中苏友谊小故事》。

1950年11月14日的《汽笛》,刊登了著名女作家草明的长篇小说《火车头》的第18章《三谏刘厂长》。《火车头》共有23章,《汽笛》为草明的这部小说所加的编者按这样介绍:“《火车头》这篇小说是写北京解放前夕,东北某铁路工厂工人们积极生产,克服困难,并致力于发明创造。但由于管理干部的保守和不善于接受职工的合理化建议,使生产走了很多弯路。去年三月中共二中全会后,这个工厂开始转变,经过领导干部与全体职工的努力,该厂生产走上了轨道。”

1950年12月7日,《汽笛》副刊刊登了茅盾的《剥落“蒙面强盗”的面具》。

1950年12月21日,出刊已经20期的《汽笛》启用了郭沫若题写的刊名和郭沫若专为《人民铁道》而作的《汽笛歌》:

人民铁道长又长,

汽笛的声音多洪亮。

运输我们的人民武装,

增强我们的神圣国防,

肃清反动力量,

把侵略者赶出东方。

人民铁道长又长。

汽笛的声音多洪亮。

运输我们的人民食粮,

提高我们的生产数量。

粉碎麻痹现象,

把新中国造成天堂。

虽然《汽笛》只有1/2个版面容量,创刊初期还是连载了萧也牧的小说《沙城堡的风暴》、叶千的长篇小说《工人花》,分三期连载了著名作家草明在当时很有影响的长篇小说《火车头》的节选,这些文学作品在当时深受读者的欢迎。诗歌方面著名诗人徐放的《人民祖国之歌》、著名诗人萧三的《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铁路诗人路工的铁路工人抗美援朝题材《看呀,他那双高伸天空的手》等都算是《汽笛》副刊创刊元年的开卷诗。

2.《汽笛》文学副刊50年代的沿革

1951年1月11日第27期《汽笛》发表了著名作家杨朔写的歌颂志愿军战士保卫和平的《平常的人》。作家成泽的《儿童铁路》写的是他访问斯大林格勒的儿童铁路的见闻。第32期的《汽笛》全版发表了儿童文学作家任溶溶翻译的苏联柯诺诺夫的《列宁的故事》之《七十一号机车的司炉》和《U字第一二七号火车头》两篇故事。第56-57期《汽笛》发表了姚锦、李克异的小说《战斗》是铁路题材小说的探索之作。

1951年5月26日的《人民铁道》报第2版发表了著名诗人柯仲平的长诗《加强我们的爱国生产大竞赛》,是“曾朗诵在庆祝西安铁路分局胜利的大会上”的激情之作。这期副刊版面没有放“汽笛”的刊头。

1951年《汽笛》副刊似乎出版的频率减少了,到1951年7月14日才出现一期《副刊》,也没有放上郭沫若题写的“汽笛”刊头。1951年7月17日《人民铁道》第二版“副刊”刊发了署名“副刊组”的《启事》,向“全路职工同志”约稿,称“我们欢迎你们给‘副刊’写稿”。这一时期发表了不少抗美援朝的诗歌。铁路记者作家平水的小说也经常发表。

1951年7月24日,“副刊”发表了“久未露面的”作家李克异的在艺术描写上有创新的小说《友情》:“敢情划船比开火车累。”小说写的是苏联来的“开火车”的苏联专家安德列夫和中国铁路工人的友谊。小说安静如水的心理、氛围描写在当时那个火热战斗的年代是文学描写上少见的艺术突破,很有新意。这篇短篇小说用2期的篇幅连载。

值得一提的是,创刊初期的《汽笛》用大量篇幅刊发了报告文学性质的一线特写“生活报告”,是当年《汽笛》的一个主要特色。先后发表了大连铁路工厂封人的《修炉》《安德列也夫和焖铁炉》,胡岩龙的《用脑筋来战斗》,刘成轩的《张玉梅》《张文禄和755机车》,阿凤的《入队式》。

1951年8月14日,刊发了王学俭的《火线上的铁道兵》。著名作家碧野的《为了伟大的祖国和幸福的生活》写的是作家到南口铁路工厂的生产大竞赛运动。另外,连环画也是比较有特色的艺术表达形式,在《汽笛》创刊初期,刊登了不少连环画创作作品。如1950年12月12日由中央美术学院研究部集体创作的《美帝侵华史》、1951年8月11日的《特等英雄王永贵》。

1952年10月1日,《人民铁道》报改版“副刊”为“文教版”。10月4日的第一期“文教版”刊发了平水的记天兰路的劳动模范张维田的《新社会给带来无限的力量》和活跃的阿凤的“生活报告”《提升》等。在《欢迎大家写稿》的启事中特别说明文教版的内容是涵盖“包括党的生活、职工生活、文学艺术作品等”。

1952年11月12日的第三版刊发了袁文殊“为庆祝苏联影片展览”而写的《为和平,为新的人,为人类更美好的将来而斗争》和叶圣陶的《苏联对于艺术的要求》两篇电影和艺术的文章,配发了苏联电影《难忘的1919年》《金星英雄》《顿巴斯矿工》的剧照。1952年12月6日和10日连发2期的苏联弗索罗乌金的报告《列车驶向高坡》是比较有可读性和艺术水准较高的报告特写,是由黄乃勇译自苏联1952年第40号《星火》杂志的。这个时期的《人民铁道》报已经很少发表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

1956年《人民铁道》的副刊阵地基本是《文化园地》。1957年元旦号的《文化园地》刊发孙希武等诗歌作者的诗歌作品,集结在“赞美我们的劳动”这一栏题下,同期还刊发了蒋世文、龚光来的描写铁路中级技术学校出来的三个铁路职工生活和友谊的小说《有这样三个年轻人》。1957年2月14日的《文化园地》介绍了《俄罗斯音乐之父——格林卡》和一篇400字左右的《提琴二三事》。

1957年4月13日。总第937期《人民铁道》报第三版刊发“编者的话”宣告:“‘汽笛’副刊从这期开始与大家见面了。”“这是一个文艺副刊,今后它将是刊载一些主要是反映铁路职工各方面生活的各种形式的文艺作品。它如同刚刚出土的幼苗一样,需要广大读者和作者积极扶植,使它能茁壮地成长起来。”热情的编者希望“汽笛能成为真正鼓励职工们前进的号角”。

这期整版篇幅的《汽笛》副刊没有放上著名的郭沫若题写的刊名。刊发了庄员的小说《前夜》和朱玉昆的诗歌《托春风带个信》等文学作品。在《汽笛》创刊初期的有影响的主要作者滕鸿涛“重出江湖”,发表了小说《他没再错下去》(连载二期),描写的是调车场刚入路的青年职工江云的成长故事。

1957年6月25日的《汽笛》约来了著名诗人雁翼的诗四首《川黔铁路诗简》,是当时少有的佳作。“诗人啊,握一握这使山河生畏的手吧/不要忘记,这手也曾在炮火里举刀挥枪/然而,你拿来一束世界上最美丽的鲜花/请相信,这手也能承担,一点枝叶也决不会损伤。”《手》。在另一首《照片》里,诗人写起“我的写字台上立着一张放大的照片”,“我爱这照片里的山河并不仅是它属于祖国/照片里我看见了更多的山河在日夜改变/工人兄弟啊,不管是什么时候,上午或深夜/每看到照片我的心就立刻飞到你们身边。”这是诗人1957年6月10日深夜写于重庆的诗歌。

1957年9月24日第四版下半个版面又突然放上了美术字体的“汽笛”刊名。当时正是我国“反右派”进行时。该期《汽笛》发表了王兆林的《老工人的心》,描写的是装卸作业所内养老工人的幸福晚年的故事。胡羊的《不同时代的不同的夜》则回忆了1948年他教书的时候丢钱并与旧政府警察发生纠葛的一段往事。

1957年10月17日的“下一期”《汽笛》则再次换了另一种美术字设计的“汽笛”刊名。选摘了同年6月首发在《诗刊》上的董必武的旧体诗《闻长江大桥成喜赋》:“天堑分南北,三城鼎足然。梦思仙杖化,喜见铁虹悬。武汉连一气,龟蛇在两端。滔滔流不尽,荡荡路无偏。喜鹊楼非旧,晴川阁尚全。游观当日暮,何物惹愁牵。”

1957年11月14日的《汽笛》副刊转载了苏联《汽笛报》依·科科乌林写的报告文学《在调车员家中作客》,透过来莫斯科编组站探望任调车员的姐姐的妹妹的视角,反映了苏联铁路工人的生活。11月19日的《汽笛》刊发了宋玉芳回忆在苏联列宁格勒铁道学院学习往事的《我的苏联妈妈》,是一篇感染人心的散文作品。

1957年12月24日的《汽笛》刊登了《向读者、作者告别》的启事:“《汽笛》自今年春季出刊以来,在广大读者、作者支持下,反映了职工群众建设祖国中的英雄模范事迹,鼓舞了广大职工更加积极地为祖国的社会主义事业奋斗。”称“在本报停刊前的最后一期《汽笛》刊出的时候”,感谢作者、读者的支持关怀,“并向读者、作者告别”。

这“最后一期”《汽笛》发表了“本报特约稿”——苏联作家维·金琴的采写土耳克斯坦-西伯利亚铁路上阿克斗卡车站建筑工地的记事《在“友谊之路”工地上》。

从1950年10月11日到1957年12月24日这七年的时间,是《汽笛》文学副刊从创刊到发展的七年,也是铁路文学开创性的七年,是中国铁路文学鼓足勇气的七年,为中国铁路文学史积累了极其珍贵的思想史和文学史的史料。作为唯一的在全国、全路范围发行的大报,《汽笛》文学副刊可以说是铁路文学最主流、权威的“唯一”文学阵地,这样的作用是其他的文学阵地所无可替代的。《汽笛》文学副刊在1950-1957这个历史阶段,其发展轨迹和取得的成绩是很值得当代文艺理论界和史学界研究的,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汽笛》文学副刊史也就是铁路文学生成发展史,是写给未来的火车回忆录。遗憾的是,这一阶段的铁路文学历史、理论研究直到今天还是空白,不能不说有所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