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淙崖绝刀（十二）
简单交流之后……张北边总算了解了情况。
眼前这位性格奇怪的女人是真正的如枯兰，她率领着一个叫作“天魇”的神秘组织。
这次来到淙元镇的“天魇”成员，包括她在内总共有四个人，分别就是“苦昼”，“破零刃”和“艾莉丝（如枯兰很认真的修正了系统对NPC的修正，更正了字样）”。
而之前冒充“如枯兰”的那一伙人，实际上是和她对抗的另外一个神秘组织。
在如枯兰的描述中，和“天魇”敌对的组织先是用卑劣的手法设计制造了事故，无视了山底居民的死活，用引爆炸药制造山洪分散开了他们之间的行船，其他同伴生死不明。
之后，靠着眼线的情报利用了峥阙六绝，给其中的“破零刃”设下了一个局，并且阴险地杀害了破零刃。
话术简练，没有过多说明。
所述内容也不多，除了和对手队伍相关，基本上都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相对应。
可就是简短的说明讲下来……无论是岱恒还是张北边，都暂且是相信了如枯兰的说辞，将镜凌虚带头的三人组定为了不择手段，阴险狡诈的邪恶组织。
这时候肯定会有疑问了……
咋看着……两件事情几乎是毫不相关的事情，要仔细想想，好像可信度也没那么高啊？这俩怎么就信了呢？
还是那句话，可这不是现代，这会儿的信息和交通一样，同样生物驱动的~
如果没有白月楼那样势力的情报网，仅凭江湖传闻，没有那么多事情是“确信”的。
人入江湖不可能谁都相信，也不可能谁也不信。
他们只能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在江湖里走下去。
以“信任”而言，能判断的方法确实不多，以鄙人之见，大抵是以下三点。
第一，过往的名声。
有起错的名字，但是没有叫错的外号……江湖之中对一个人的称呼，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的“过去”。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点是评价一个不认识的人时，最重要的判断依据。
第二，现在的行动和处事风格。
纵然有前面听闻的名声作支撑，那都是“别人”对他“过去”的称呼。
人总是会变的。
高洁的正人君子可以变成无耻的卑鄙小人，豪爽坦荡的侠客可以变成蛮横无理的恶霸——燕飞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过往皆为尘烟，也只有现在的行动才能决定，人的“现在”是怎样的。
第三，容貌。
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足以说明，如此小头控制大头的情况乃是人之常情，不过多解释……
结合以上三点，在岱恒和张北边眼里，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前几日宁城前的确有原因不明的山洪冲垮民房，造成灾害。实际上和如枯兰关系如何不清楚，但这事儿的确分散了如枯兰和她的同伴，才会让她一个女人独自出现在宁城城门口。
而纵使如枯兰仅有一人，在岱恒自己打着都吃力，不太可能是演的危险情况下，她仍然展现了非凡的勇气，不顾安危的帮助岱恒找寻真相。
有神秘过往，临危不乱的勇气，非凡的武艺，捉摸不透的古怪性格，说话逻辑清晰，遮在轻纱之下的朦胧美丽容貌……
没错……“可疑”的词条肯定是拉满的，但江湖上谁又没点秘密呢？
“拼命帮过忙”和“好看”这两方面加分加得足够，又口齿清晰，而且没有必要骗他们的情况下，如枯兰说话的可信度自然就高了。
“好~两位大侠，我的故事就到此结束，我现在还给两位带来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滚烫消息~”
如枯兰讲完自己的“故事”，拍拍掌，毫不卡壳的转向下一个话题。
她从随身空间里边拿出一纸卷轴，对着张北边和岱恒打开了它。
张北边和岱恒看到那纸书……全都愣住了。
那是……羊皮金纸书！
书中头题，乃是“淙崖决刀帖”。
而题下有诗，云道：
“飞檐残雪未消，九州余寒料峭。
“远听惊雷遥遥，近闻落雨潇潇。
“淙渊山间久青，难得龙虎俱啸。
“穹悬冷魄一明，要决天下一刀！”
诗罢，再加以白话言道：
“‘苍焰雪刀’李麟柒邀‘十三刀’岱恒，在月出之时，于白月楼顶论刀争锋。
“此战不设围栏，不禁观礼。江湖诸客可登楼远观，能者亦可踏瓦观阵。
“然，杀阵缭乱，寒芒无眼！决斗起兮，生死无论！若至近，不慎被决斗余波所伤残或死者，为自取因果，不计恩仇！
“决斗胜负自有认输或一方无力再战即分高下，其余生死有命，胜负在天！”
再看落款，是早被如枯兰和岱恒确认的死人！
“天时耳目”欧阳知令！
“欧阳兄才死，就有假货出来……难道说！”张北边怒道，“是杀死欧阳兄的那伙混蛋？！”
“如此远观……这仿制品真是做得和真品无二。”岱恒沉声道，“兰女侠，借我一看。”
如枯兰点头答应后，岱恒接过那封羊皮金纸书，仔细拿在手里，仔细地将书中每一处都详尽观看。
“怎样？看得出假吗？”如枯兰问道。
“肯定是假的！需要看那么久吗！”张北边对此嗤之以鼻，“老岱你可是对欧阳兄书真假辨识最好的那个，能不能看得快些！”
“不……不，张兄。”岱恒摇头，可他的声音很冷静，“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很遗憾，以我看来，这和真品无二。”
“什么？！”张北边淡定不了，他几乎是抢书来，“拿来我看！”
“欧阳兄所作羊皮金纸书原本天下一绝，就是因其制作手法独特。他教过我们识别各个细节，比方说这里……”
岱恒轻易躲开，给如枯兰指了指泛着微黄的金纸书上烫着的金纹。
“金纸书边烫有云纹，而云纹卷曲应各自下接一处色彩点缀，顺序则应该按照蓝、白、红、绿、黄或其相反的顺序进行轮转。”
“哦？”如枯兰道，“和经幡的顺序一致？”
“据欧阳说是同空乘和尚学习佛法时学来，大抵就如兰女侠所说，是那什么经幡的顺序。”岱恒道，“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处细节，其余还有许多内容，构成整个羊皮金纸书。”
“可纵使有这么多细节，仍然是有人成功丝毫不差的造了假？”如枯兰挑眉。
“我也无法理解。”岱恒看着羊皮金纸书，“若不是确认他已经不在……此时此刻，我真以为他实际上还活着。”
张北边自知武功差岱恒太多，也就停下争抢。
只是无论如何，他还是很难接受一个事实。
“说真的，既然书是真货，欧阳兄是不是还活着？虽然兰女侠和老岱你们都说欧阳死了，可.......究竟是.......”
“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岱恒也明白张北边还是无法接受，只能以言语相劝，尽量让对方能接受这个结果。
“我问的是他如何死的！”张北边大声道。
岱恒深吸一气，道：
“他身中三箭，箭是弩箭，全身精钢制，小巧轻便，箭头更是异常锋利，纵然穿身碎骨而过锋利不减。三弩箭一处打穿了心脏，一处打穿了咽喉，还有一处击碎了肋骨。”
张北边军旅出身，对兵器自然再熟悉不过。
因此他很是震惊。
“白月楼的机关兵弩不过如此！且白月楼机关兵，能用精钢的弩一年一造，因损耗极大，使用期限最多三年。而用精钢弩，要用得三箭均准，稳，狠。持弩人不但需要武功，更要有怪力，否则无法在如此短时间内稳住如此器械.......”
“不仅如此，那箭上还有毒！我在门前镇里请到‘金符医生’苏不符，才知欧阳知令身中两种天下罕见的剧毒！”
“天下罕见.......是什么毒？”
“一种毒是‘九星追魂散’，一种是‘金蝎红’！”
张北边的表情从一开始听得震惊，到了最后的麻木。
九星追魂散，原本阴土派用治瘤疾，却最后炼出的毒药，之后被封存在阴土派的山门之中。但在同魔教的大战之中，前任阴土派掌门被魔教杀死，守卫山门的门徒被屠灭以后，此药被魔教夺得。在一次争战里，魔教将仅一粒毒药下进井水里，第二日整个镇子的人面色紫青，无人生还，就连植物杂草也枯萎大半。
经过后面找到的魔教不人道的测试记录，显示这是一种“慢毒”。仅需一些，会让人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面缓慢的死去。无药可治，无药可解，所有植物生灵皆会被其所害，而扩散范围极广，似乎到九星之上也被追魂，故得名。
而金蝎红，则是烈而快的剧毒。它是浑身如黄金的蝎子尾针里提炼的毒药，一小瓶就可以卖出半车黄金的价钱，是江湖上最金贵的毒药。
仅需一滴在刀刃上，仅要接触皮肤，便能置人中毒。中毒者一瞬之间会浑身凝固，停止呼吸，最后像是石头一样变得浑身僵硬，只要不到一分钟就会彻底死亡。
因为毒发太快的缘故，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解药可以解毒！
“两种天下的奇毒，机关兵弩，无与伦比的轻功和武功，再加上以假乱真的仿造。呵呵.......真是豪华的配置。”
轻笑两声，如枯兰眯着眼，继续说道。
“抱歉~没有冒犯各位的意思，只是依我之见，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不会很多吧？”
“没错，纵然是三楼六派，没有其中几派联合起来，就不可以做到如此。”岱恒皱眉，“但三楼流派各自都有自己坚持，而且欧阳也有恩于他们，他们没有必要去费尽周折杀害欧阳。莫非.......兰女侠的意思是？”
“不错。”
如枯兰笑了起来，她总算将这两位说话有声望，武力又不错的NPC带向了她要的方向。
“做出这一切的，很可能就是镜凌虚那三人，以及.......她们身后代表的某个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