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伤残者
回到家后。
王大成来到妻子刘氏跟前，将十周银塞进她的手里，然后二话不说走到后院，拿磨刀石摩擦着腰间的刀。
“你抽风了？狩猎妖兽用弓箭就行，你干嘛磨刀啊？”
刘氏看着丈夫，纳闷的问。
“磨刀杀贼。”
王大成回了这四个字，然后继续磨刀。
听闻丈夫的话，刘氏本是不解，但想到最近的情况，瞬间就明白王大成这是要去参军。
“你是不是疯了？”
“你都四十多了，你还跑出去打仗？人家那小年轻不把你吊起来打？”
刘氏说着把刀夺走。
“四十怎么了？西凉军里现在还服役的也不少四十多的。”
王大成将刀夺回来，然后继续打磨。
“你不想管老婆孩子了是吧？”
刘氏说着冲进屋里，将两人的孩子抱了出来。
王大成老来得子，唯一一个儿子才八岁。
看到儿子的时候，王大成犹豫了。
但最终，他仍然选择继续磨刀。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要是死在外面，我和儿子怎么活？”
刘氏愤怒的骂道。
听着骂声，王大成什么也没说，继续磨刀。
直到夫妻二人沉默了半个钟头，刀磨好了，王大成才突然开口道：“你还记着咱们年轻时候怎么过来的么？”
没等刘氏回答，王大成就接着道：“当时你我在林氏一族的门下当佃户，一年所得收成十之八九交给林氏豪族，你我和奴隶有何区别？”
“当时的我们住在草棚里，我与你成亲后，你怀着孕服侍林氏豪族祖母时，因为打破茶碗被殴打至流产，直至三十多才有了第二个儿子。”
“后来是谁给我们分了房子，分了土地，耕牛和粮食的？是谁让你不用向那林氏的老不死的卑躬屈膝的？”
说到这，王大成将刀揣进刀鞘，转身将家里吃剩下的大饼和咸菜打包带走。
“是大王消灭了林氏豪族，给了我们土地，房子……”
刘氏垂着脑袋，低声道。
“你知道就好。”
王大成点了点头，接着道：“我爱西凉王，我怕他没喽！”
说罢，王大成转身看向儿子，俯下身来，嘱咐道：“好好孝敬你娘，好好吃饭，好好的长大，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加入龙城禁卫军，成为大王的利剑！”
闻言，这八岁的少年使劲点了点头。
“走了。”
王大成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
他回到热闹的市场，来到征兵的官吏那里，报出自己的姓名：“王大成，年龄四十三，尚有一战之力！”
“好。”
官吏看了王大成一眼，将他登记在册后，给了一个文书：“去军营报道罢。”
“是。”
王大成接过文书，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
西秦国边疆。
破戎城。
自打这新城池建立起来后，大人们要么农耕，要么经商，要么进入铁匠铺打铁。
孩童们也不再闲的没事天天摸鱼，他们的任务就是学习。
城池建立之初，在城中心处留了一个武道学堂。
这学堂建立的原因，是卫鞅觉得在对魏国战争中，武者让西凉军吃了大亏，所以和秦武一商量，当即拍板决定从小培养一群武者。
不管是有没有习武天赋的，都可以加入学堂。
反正不学武就学如何制造铠甲武器，如何耕田，以及道德和为人处世方面的知识。
如同往常一样。
学堂一大早上就聚集了整个城池里所有的未成年人，孩童们分成一班，少年们分成一班，学习的内容也各不相同。
“拜见先生！”
在少年班里所有学生的问候声中，一个拄着两根木棍的中年人走进班中。
他的名字叫徐毅，是这学堂的先生之一。
“都请坐吧。”
徐毅示意众少年坐下，然后拿出一本最基础的武道心法，朝众人道：“今天我们继续学习武者入门心法。”
像往常一样，所有学生们都开始闭上眼睛，按照徐毅讲述的那样，引导内力穿行于经脉之中。
但学习了一阵子后，一个少年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大声问道：“敢问先生，我们学这些有什么用？”
话音一落，一众少年学生全部睁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而徐毅则是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是有用的呢？”
“上阵杀敌才有用！”
少年情绪激动，朝众人道：“你们难道不知道么？伐秦同盟已经出现，西秦国正面临最大的危机。”
“西秦国原本只是秦国边陲之地，贫苦至极，可现在人人安居乐业，家家户户顿顿精面大饼，也没有贵族和豪族欺压百姓，这得益于大王的英明治理。”
“正所谓王恩浩荡！大丈夫应尽忠报国，在这巴掌大小的学堂待着，学一些武道的基础知识，能有什么用？”
“……”
这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
一些人觉得还真就是这么个理，于是众学生便纷纷要求徐毅教点有用的东西。
比如，怎么使用刀剑。
怎么打仗之类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徐毅说着指了指自己缺少腿的身体，淡然道：“我这个德行还能吃上饭，全凭大王对伤残者的优待，我明白王恩浩荡，但战场之残酷远非你们所能想象到的。”
“战场残酷，敌军打进来屠城就不残酷了吗？”
有人质疑道。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跟你们说，大王一句话，你们这些少年就会自愿加入军队上战场，可你们想过没有，大王为什么不下令，你们为什么仍然在这学堂里学习着？”
徐毅问道。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因为你们是西秦国的未来。”
徐毅目光扫视众人，声音平缓：“万一将来全国沦陷，你们这些学习过武道，沐浴过王恩的少年郎们，将是光复西秦国的希望。”
这巨话让所有人陷入了思考。
的确，在这种危机下，谁也不敢保证西秦国一定就能挺住。
万一沦陷了呢？
而万一沦陷，那他们这些人将会是西秦国光复的唯一希望。
“我明白了。”
之前那个言辞激烈的少年低下头，不再言语。
其他人也纷纷低下头，继续引导内力渗透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