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境与现实
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心动又是一种什么感觉？
现实中，我从未体验过。
或许见过。
在旁人的爱情中。
那些电视剧中上演的，完美的爱情。
死生别离、惊心动魄的爱情。
可现实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爱情呢。
人生是平淡如水的，平淡到……哪怕出现了一些惊涛骇浪的转折，我们也会用麻木的心态将所有的事情看做平常。
因为现实中，我们无人拯救，所以只能哪怕应对一切苦难。
你有做过让你心动的梦吗？
我很小的时候，记不清什么时候了，在梦里，梦见过一个人。
样子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自己不知什么原因，被人贩子拐走了。
逃跑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救了我。
他带着我飞奔，带着我游过一条河，带着我逃离这个地方。
我看着他，心动了一瞬间。
那种心动，在梦中如此清晰，那是一种心悸到整个灵魂都颤鸣的感觉。
可一睁开眼，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了。
那种感觉再也寻觅不见。
我有时候会想，梦里会不会也是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真的太无趣了。
可是梦里的世界不一样。
我有一次变成鸟，在很高很高的山顶往下飞，清风拂面，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由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我很多很多次，从很小的时候，就总是做梦，自己从很高的地方往下跳。
那是一种心脏都失重，却无人救赎的恐慌感。
这是第一次，梦到自己有了翅膀，可以从高处往下飞，可以自我救赎。
当然，好的梦境很少。
有时候，也会梦见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
人在做梦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做梦的，于是那种梦境中的体验，便格外真实。
随着眼睛的睁开，清醒过来后，随着梦境内容的模糊，那些自己在梦境中所经历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消失不见。
有时候看着如水一般，无波无澜的岁月，我会想着，会不会有另一个我，或者是说很多很多个我，在不同的世界，体会着不同的人生。
有的世界有鬼怪，有的世界有仙魔，还有的世界……我遇到了爱情。
我所存在的世界，是最安全的世界，也是最无趣的世界。
无趣到……我有时候觉得很迷茫。
觉得活着或者死去，似乎就这样了。
那些在生死这条岁月长河里，浮浮沉沉的过程，都不甚重要。
面对一个人的生死，与其说是冷血，用更合适的方法来表达，应该是麻木。
这种麻木并不是先天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甚至于……不懂生死的年纪，那时候，感情最剧烈。
一点很小很小的事情，便会引起澎湃的感情汹涌的撞击着心脏。
可后来……那些撕心裂肺和歇斯底里，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讨喜了，一句不懂事，便将所有的“感情”都覆盖了。
小时候，我摘野菜的时候，遇到一只死了的兔子。
我会忍着对死亡生物的天生恐惧感，挖个坑埋了它，找块石头刻上兔子的墓碑，摘些花朵在坟墓旁边，期待着它能够安眠。
后来长大了，做了护士。
不是自己选择的，农村的孩子，大多不是自己选择的专业。
因为对于那些繁杂又琳琅满目的专业，几乎没有人能够说的清，那些专业具体是做什么的。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学习，然后突然，学习到一个转折点的时候，需要选择专业了。
那些专业的名字大多没听过、没见过，更何况要让我们选择。
于是大多都是家长帮着选择的。
男生就是找一个毕业后，能够赚钱多一点的，热门一点的。
女生，大多不是老师，就是护士，因为这是他们口中的“铁饭碗”。
我懵懵懂懵的学了护士，进了医院。
医院，是见生死最多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死亡。
各种各样的悲惨。
各种各样的无奈与绝望。
一个人，拿着自己的指头，努力装作平静，声音却颤抖的询问医生：“能不能把指头接上”的农村阿姨。
她的断指被卫生纸胡乱的缠绕着，在医生说“存活的概率低，而且手术费很高”后，包扎好后又一个人，孤零零的默默离开。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因为在家接生，用了上锈的剪刀，得了破伤风的婴儿。
那么小的身体，浑身都是插管，每天都要抢救好多次，一个星期后，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很乖很乖的男孩，每天都甜甜的叫着“护士姐姐”，化疗药成年人都受不了的疼，在他妈妈询问的时候，他却乖巧的说：“一点都不疼。”
他不吵不闹，爱笑，懂事听话的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在一天中午，默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个因为救了落水孩子，自己溺水，缺氧而陷入昏迷的男人，在医院躺了六年。
虽然频繁的给他翻身，防止压疮，但是因为他身形较胖，抵抗力弱，骶骨还是有了压疮。
骶骨那一块，压疮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有些死亡可以预料到，家里人也有了心理准备。
而有些死亡，却猝不及防。
急诊室里，意外身亡的，半夜心脏骤停猝死的……
他们前一天还身体好好的，和家里人有说有笑的，不过一天时间，人就没了，所以家人总不愿相信，他们是离开了。
那些苦难不足外人道也，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刚开始同悲同喜，后来便麻木……
对旁人的苦难和死亡麻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因为开始失去了同理心。
这也是实习结束后，我没有选择留在综合医院的原因。
那里太苦了，见到了一切苦难，却没有拯救苦难的能力，便只能学着麻木，学着视而不见。
除了旁人的苦难，还有一些……旁的东西。
一些，与道德三观无法共存，让人时刻深陷愧疚或悲哀里的东西。
妇产科，每日总少不了来流产的女孩。
一个怀孕六个多月的女孩来打胎，药流已经流不下来了。
于是医生开了药，给女孩打针，是会导致胎儿死亡的针。
在胎儿死亡后，会手术取出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