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针灸学说(全国中医药行业高等教育“十四五”规划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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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穴法派

穴法派是指注重临床选用穴位的学术流派。穴法派形成的基础与针灸学术理论的形成密切相关,《内经》记载的经穴、穴法理论已比较丰富。《灵枢》中的辨证取穴,不仅初步形成了按病因、八纲、经络脏腑辨证方法取穴,而且确立了局部取穴、周围取穴与远隔取穴的原则。《内经》论述各种疾病的针灸处方包括了四个方面。

取腧穴,如《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提出肠鸣、泄泻,伴有“当脐而痛”者,用上巨虚;《灵枢·四时气》提出“著痹不去”“肠中不便”用足三里;《灵枢·刺节真邪》记载耳聋刺听宫;《素问·骨空论》提出灸治寒热病,用“绝骨之端(阳辅穴)”、关元。

取经络,如《灵枢·根结》称“痿疾者,取之阳明”,“暴病者,取之太阳”;《灵枢·寿夭刚柔》谓“久痹不去身者”,刺血络“尽出其血”;《灵枢·忧恚无言》治疗失音,刺足三阴,泻其血络。《素问·刺疟论》谓“少阳之疟刺少阳”,“厥阴之疟刺厥阴”;《素问·刺热》谓肺热刺手太阴、阳明,肝热刺足厥阴、少阳。

取部位,如《灵枢·官针》提出远道刺法是“病在上,取之下,刺腑输”;治疗心痹用偶刺法,选择部位是“一刺前,一刺后”;《灵枢·终始》提出取穴的原则是“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腰者取之腘”;《素问·骨空论》记载治疗憎风“取眉头”。

取病所,《灵枢·官针》提出用“报刺”法治疗“痛无常处”,要针“病所”;《灵枢·经筋》对四季的各种痹证取穴,均“以痛为输”。《素问·骨空论》记载治疗腘痛,要“刺痛上”。

《内经》的取穴理论对后世辨证取穴派有很大影响。如王叔和《脉经》中多提取经,而不涉及具体穴位,说明他继承发挥了《内经》理论。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对穴法派的影响更显而易见,如巢元方治疗风病取风府、风池,与仲景太阳表虚证用风府、风池,扶正祛邪理论一脉相承。李东垣、罗天益治脾胃病,取足三里、中脘等穴,是从《内经》“取病所”理论发展而来的。《难经》论述了奇经八脉的病候以及原穴、八会、俞募、五输穴的应用,对后世的辨证取穴支派有重大影响。如王叔和对俞募的应用,皇甫谧对五输的应用与发展即可证明。

(一)以痛为输派

以痛为输派是穴法派的一个支派,又称反应点派、阿是穴派、动穴派。这一学派的核心内容是以疾病在体表的反应点作为选穴治疗依据,学术导源于《内经》,形成于宋代,代表人物是王执中。

以痛为输是针灸医学中的一类特殊腧穴,在《内经》中记载了该类腧穴的性质特点。《灵枢·经筋》曰“以痛为输”;《素问·缪刺论》曰“疾按之应手如痛,刺之”;《素问·举痛论》说“寒气客于背俞之脉……按之则热气至,热气至则痛止”;《素问·骨空论》中说“切之坚痛如筋者,灸之”。以上说的痛点、热感、舒适感、特殊感觉(或现象),均可作为治疗的穴位。

唐代孙思邈提出“阿是”取穴法,按捏其病痛部位,病人有舒适或痛感,即可以作为灸刺的穴位。元代王国瑞的《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和明代吴崑的《针方六集》称之为“不定穴”,明代楼英撰写的《医学纲目》称为“天应穴”,还有医家称为“神应”“痛应”等。日本医学书籍中称为“扪当穴”,扪当指取穴位置,即医家以手探寻疼痛的部位。

宋代针灸学家王执中应用《内经》的“以痛为输”思想和孙思邈的“阿是”取穴理法,提出“按之酸疼是穴”说,在《针灸资生经》中多以按压之处是否酸疼作为刺灸的部位。如痨瘵取膏肓穴,以“按之酸酸”或“疼甚”定位;治“足杂病”以按之酸疼处施灸;治偏风、便血,“按之酸疼方灸,不疼则不灸也”。

现代医家还将“以痛为输”验之临床,如承淡安《针灸医学》记载一例遗精患者,“先用常规穴针刺未效,乃于横骨穴找到压痛点,针一次奏功,但压痛未消失,后复发,再刺压痛处等,待三次后,压痛现象消失,遗精也未再发”,说明压痛敏感点与疗效有关。

(二)辨证取穴派

皇甫谧《针灸甲乙经》记载了数百种病症的针灸选穴处方,确立了辨证取穴的规范。由于孔穴数量甚多,历代医家选穴偏重不同,因而穴法派又有选原穴、八会穴、俞募穴、五输穴等若干选穴支派。王叔和对五输穴、俞募穴应用别具见地,他在《内经》《难经》的基础上,对20多种脉象及病因病机、临床表现、所用俞募名称部位等做了说明,如“肝病,其色青,手足拘急,胁下苦满,或时眩冒,其脉弦长,此为可治,宜服防风竹沥汤、秦艽散。春当刺大敦,夏刺行间,冬刺曲泉,皆补之;季夏刺太冲,秋刺中郄(中封),皆泻之。又当灸期门百壮,背第九椎(当属肝俞、筋缩)五十壮”,说明了辨证选用五输穴和募穴的方法。

巢元方对经络病机进行了发挥,在《诸病源候论》中论述中风等疾病的辨证取穴,如心中风,表现为“但得偃卧,不得倾侧,汗出,若唇赤汗流者可治”,方法是“急灸心俞百壮”;肝中风,“急灸肝俞百壮”;肾中风,“急灸肾俞百壮”;肺中风,“急灸肺俞百壮”。

张洁古、云岐子、罗天益用“大接经”针十二井穴治中风有独到之处,其后杨继洲又有发挥,治疗范围有所扩大,《针灸大成》“十二经井穴图”即据此经验总结而来。窦汉卿把从宋子华那里得来的秘传“流注八穴”应用于临床,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并把八脉交会穴主治扩展为每穴治疗二三十种病证。杨继洲加以发挥,病种扩大增加。还有刘瑾的《神应经》论述了400多种病证的处方选穴,丰富了辨证取穴内容。

(三)循经取穴派

在穴法派中,还有医家强调经络的应用。这一派一般不提某症用某穴,仅提取某经,岐伯、王叔和即是如此。李梴《医学入门》也说:“《灵枢》杂证论某病取某经,而不言穴者,正欲人随经取用。”至于如何随经取用,李氏说:“大概上部病多取手阳明经,中部足太阴,下部足厥阴,前膺足阳明,后背足太阳,因各经之病而取各经之穴者,最为要诀。”后来由于取经学说难于掌握,有逐渐被穴法取代的趋势,故清代徐灵胎深表惋惜,他在《医学源流论》中指出:“古人取经,今人只知取穴,亦为一失。”今天看来,穴位主治作用没有绝对的特异性,同经穴位的作用共性较多,《内经》及后世一些医家之所以强调取经,是有临床指导意义的。

(四)按时取穴派

按时取穴,近人称为时间针灸学,此派崛起于金元时期。这一学派把气血在人体经脉的流注盛衰时间作为选用穴位的依据,学术思想导源于《内经》《难经》,代表人物为金代的何若愚。

何氏撰有《流注指微针赋》,是子午流注的早期专著,此书经元代窦桂芳收入《针灸四书》,扩大了它的影响。经明代徐凤的发挥,成为今天的子午流注纳甲法。高武的《针灸聚英》记载了子午流注纳子法,丰富完善了子午流注内容。明代中期李梴据《针灸大全》之法,演绎成多元子午流注开穴法,扩大了子午流注的选穴。

按时取穴方法还有飞腾八法和灵龟八法,是在窦汉卿“八穴流注”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前者见王国瑞的《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两法并见于徐凤的《针灸大全》。此外,窦氏在《标幽赋》中还提到“一日取十二经之原”的按时开原穴法,王国瑞《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载有“十二经夫妻相合逐日按时取原穴法”,都是按时选穴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