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1章 清流本质,落魄勋贵(求月票!)
“文孺莫要自己吓自己。”
钱谦益上前揽住柳如烟的细腰,后者娇躯微颤,黛眉轻骤,最终却也没有挣脱,只得是半倚在这醉酒风流才子的怀中,任由其不老实的手施为。
嗝~
钱谦益打了个饱嗝。
他搂着柳如烟的手顺着宫绦摩挲玉环,醉眼斜睨着杨涟笑道:“文孺可记得万历三十五年淮安决堤?李修吾顶着河道衙门十二道弹章,硬是推行'漕船钉封法',船过闸必烙官印,粮袋掺红土作记,单凭这手就让漂没减了三成!”
他指尖蘸着酒水在石桌上画圈,面颊通红,模样浪荡,但眼神却十分清亮。
“再说万历四十年的陈道亨,清丈河淤时把通州仓场书吏吊在桅杆上抽鞭子,抽得漕口那帮蠹虫跪着补了八万石亏空!”
柳如烟被揉得轻喘一声,钱谦益却恍若未觉,拎起蟹钳敲着杨涟的酒盏:
“这两尊真佛现下都在南京养老,你杨都谏既要效法海刚峰,何不学海瑞当年'以旧制破旧弊'?明日我就修书讨要他们的《漕弊疏》,你揣着前朝漕督的棺材本去通州,他们两人之前的旧部,或许有些堪用。”
他忽然贴着杨涟耳朵压低声音:“百万漕工再凶,凶得过拿着《漕运则例》当刀使的‘杨刚峰?’”
杨涟闻言,眼睛逐渐锐利,腰杆不自觉挺直了不少。
“妙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杨涟端起酒杯,对着钱谦益说道:“这一杯,我敬受之。”
“哈哈哈!就是要如此!”
钱谦益一把夺过青瓷提梁倒灌壶,根本不去拿酒杯,径自仰头张嘴,胡饮海喝起来。
但酒没喝下去多少,大多倒在柳如烟身上了。
“快哉,快哉!”
他眼神迷离,看着怀中沾酒湿了衣衫的美人,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柳如烟月白褙子浸透成半透明的绡纱,紧贴着水红主腰勾勒出蝴蝶骨的轮廓,瑞香宫绦缠着的玉环随着急促呼吸在湿衣下起伏。
“奴家失仪了...“
她慌忙用素罗披帛遮掩,却不知沾了酒水的披帛反而将锁骨下朱砂痣映得清晰。
水痕顺着主腰金线牡丹的纹路蜿蜒,在石青马面裙上晕开深浅不一的云纹。
“柳大家,不如今夜,可要到鹊桥相会?”
钱谦益眼中冒火,开一局的邪火都快压不住了。
天香阁主人黛眉紧皱,对钱谦益厌恶极了,她心中思量:说是风流才子,不过是色中饿鬼罢了。
柳如烟下身被细针刺得微痛,连忙起身,说道:“教坊司的规矩,客官不会不知道吧?”
这教坊司的票引仅限教坊司内设宴厅,禁私宅召妓或外带官妓。
若是有此事,那便是狎私妓,按大明律是要杖八十,并且革职查办的。
“规矩是人定的,只要柳大家愿意,钱某舍命陪美人又如何?”
清流清流。
柳如烟对于这些男人的嘴脸,早就一清二楚了。
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但其实各个都是色胆包天,各种癖好,一个比一个变态。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若她不出名之时,只得委身自保,但如今他可不是雏儿。
只见她黛眉微皱,娇喝一声,道:“客官请自重!”
钱谦益冷哼一声,说道:“给脸不要脸,敢不从我?当心我写书坏你名声,无有附雅风月之人,便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日后只得去娼馆求活!”
见两人有吵起来的架势,杨涟说道:“算了,受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不必与风尘女子一般见识,走罢!”
今日他吃了大餐,过了手瘾,对巡漕之事也有了破局之法,他心满意足。
而钱谦益到底还顾忌名声,冷哼一声,便径直离去。
“伺候不周,这钱,爷不付了!”
白嫖,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今夜他要去翠云轩找匹扬州瘦马,彻夜奔腾,柳如烟,自有你求我的时候!
。。。
东林党人在教坊司、烟柳之地醉生梦死,风花雪月。
而大明朝的皇帝,还在东暖阁批阅着奏章。
一日连坐数个时辰,朱由校脖子都有些酸痛了。
张芸儿黛眉微皱,小嘴嘟嘟,说道:“陛下,还是歇息歇息罢,这些奏章哪里批阅得完?”
奏章如山,批阅了一堆,又来一堆。
朱由校闭眼后躺,伸了个懒腰。
连续批阅奏章,头确实是昏昏沉沉的。
但,作为新君,这却也是最快熟悉朝政,熟悉大明帝国的方式。
当然...
他也不至于一直做牛马。
毕竟一直高强度处理国事,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等他熟悉国政之后,便可择一二亲信臣子,直接在乾清宫组个小机构,专门处理国事。
恩~
不如叫军机处如何?
权力拿回来之后,万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不过,一想到争权的龌龊事,朱由校头就有点痛,他拉住张芸儿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后者驾轻就熟的帮着朱由校按摩,白嫩小手轻柔,皇帝的头靠在软嫩大腿靠垫上,嗅着些许少女体香,稍去疲劳。
未久,东暖阁外传来宦官的声音。
“陛下,定远侯邓绍煜、永康侯徐应垣、丰城侯李承祚,已在阁外候旨。”
朱由校闻言,睁开假寐的双眼,缓缓起身,示意张芸儿出阁,之后对着阁外轻声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
三袭华贵蟒袍卷着沉水香踏入东暖阁。
定远侯邓绍煜玄色云雁补子下压着金丝攒珠革带,玉梁冠缨带垂在紧绷的下颌旁他借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将掌心渗出的汗渍悄悄蹭在绛紫膝襕上。
永康侯徐应垣孔雀纹妆花纱袍随脚步泛起粼粼波光,却在瞥见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时骤然凝滞,手臂在袖中微微发颤,不知是兴奋还是惶恐。
最年轻的丰城侯李承祚不久前方才在圣恩之下袭爵,到底藏不住眼底精芒。
他玄青织金过肩蟒纹氅衣下隐约露出银鱼袋,蹀躞带上七宝坠子随急促呼吸叮咚作响。
“臣邓绍煜(徐应垣、李承祚),恭请陛下圣恭万安。”
“朕安,起来吧。”朱由校龙目生光,细细打量这三个勋贵。
侍奉太监搬来三个小凳,三位勋贵谢恩之后,这才敢虚坐小凳之上,但他们的紧张,却是肉眼可见的。
这也怪不得他们。
盖因这三个勋贵,都是落魄勋贵,和英国公、成国公这些掌权的显贵勋贵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定远侯始祖邓愈为明初名将,然自万历朝后,定远侯一脉无显赫人物,被排挤出军事要职。
如今甚至到了禄田被侵吞,家族财力薄弱,难以维持勋贵体面的程度。
便是这一身勋贵袍服,都是典卖了家当换回来的。
永康侯是靖难功臣徐忠的后人,然因家族长期未参与战事,渐失军事话语权,如今他这个永康侯任锦衣卫指挥佥事,还要对太监卑躬屈膝。
丰城侯的始祖李彬为永乐朝名将,但丰城侯府亦是衰落。
并且李承祚家中还有兄弟争爵,最后是皇帝钦点让他袭爵丰城侯。
如今各家的境地难堪,三人面对皇帝,如何能够泰然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