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031.闺秀代表:棋手
翌日,赵嘉佑宿醉中醒已是正午,错过了早朝。
长庚心虚地向福公公递了消息,表示太子殿下沾染风寒,来者之急,望圣人能够减去太子的责罚。
福公公自然不可能替圣人做主,但又不能让他人知晓圣人的情况,再三斟酌,选择传唤一名太医前往东宫医治。
长庚焦急地回绝了来拜访的官员,又与受命前来的太医擀旋。
直至午时,赵嘉佑才悠悠转醒,“水,给孤水。”
门外侍奉的丫鬟听到了赵嘉佑沙哑的声音,立马推门进屋,给赵嘉佑倒水。
屋内视线昏暗,赵嘉佑如同凶兽一般卧在床榻边,青铜色的肌肤裸露出来,从嘴边溢出点点水渍。
“殿下。”长庚匆匆赶来,看到赵嘉佑醒过来,眼前一亮。
“圣人那边如何了?”赵嘉佑神色不明。
长庚犹豫片刻,“属下派去宫里的探子一无所获,不过,保护长公主的探子传来消息发现,天下楼那边与长公主之间似乎产生了一些隐秘的矛盾。”
赵嘉佑起身,眉眼柔和下来,“给宋裴阳找些事情,别一整天缠着姗儿。另外这几日,东宫禁止外出。”
“是。那长春那边?”长庚悄悄打量着赵嘉佑。
赵嘉佑面无表情地道,“让他这两天盯紧了明月,别让他接触到姗儿,打乱了计划。”
“是。那玉王?”长庚问道。
“不用管,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几天了。况且,天下楼要帮玉王,不过是想将京城这趟浑水搅得更乱些,他们越搅,对我们越有利。”赵嘉佑心情明显变好了很多,这盘棋局,本来就是为了玉王而准备的。待我处理好了玉王,就只剩下一个宋裴阳了。
长庚思考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殿下,月前您让属下查的那位景公子,目前有一些眉目了。”
赵嘉佑摩擦拇指,“哦,他啊。”
长庚继续说,“他是陆尚书的二公子,只可惜之前犯了错除籍了。后来不知为何进了玉王府。但看之前长公主的样子,她不仅是知道此事的,并且之前她能够掌握玉王府的事情,也都是多亏了这位景公子。此外,我们还有探子看到,玉王和他在坊市里行为密切。”
“呵,什么错能够被除籍,无非是想让他靠着美色,进入玉王府罢了。只是长得与姗儿如此之像,着实令人不爽。”赵嘉佑眼里寒光乍现,“办事谨慎点,找个机会除了他。”
之前查不到他的消息,最近突然查到,应该是和天下楼有关,不然一个小小的漱玉阁,还没有这般能耐。
“另外,让长春传出孤接连数日里彻夜饮酒,靠酒水麻痹自己,政事上屡出纰漏,被尚书大臣们攻讦之事。”
“遵命,属下告退。”长庚道。
另外一边,宋裴阳刚从寅月楼里出来,掂了掂手里的荷包,眼眸微深。
长随看宋裴阳这幅样子,思索片刻就问道,“小侯爷,寅月这边的消息和我们知道的大差不差,接下来是不是直接对玉王出手?”
宋裴阳摇了摇头,“如今圣人情况不明,正是太子对付玉王的好时机,我们不必插手,静观其变就是了,随时做好保护圣人,保护长公主殿下的准备。”
长随沉默一会儿,“那我们之前的计划?”
宋裴阳仰头看天,“作废。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况且,如今京城的局势已经乱了,我们浑水摸鱼,从中推一把就好了,不必暴露自己。”
长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宋裴阳眼光流转之间,骤然被一个人吸引住了。“那是谁?”
那处赫然是玉王和陆景荥。一黑一白,在纷乱的人群中,颇为显眼。但在日光的晕染下,又显得不是那么真切,像是一场恒长不变的梦境。
长随顺着宋裴阳的眼光看过去,眯了眯眼睛,“好像是玉王和长公主殿下?”
宋裴阳摇头,脑海中浮现出陆景姗细腰盈盈一握,身姿纤软的样子,“不是她,今日殿下在宫里,这个人……去看看。”
“玉王殿下。”宋裴阳率先打破了这旖旎的氛围。
玉王转过身来,看见宋裴阳那一刻,立马将陆景荥按住,不让他转过来,身子还稍微上前,挡住宋裴阳侵略探究的目光。
“宋小侯爷。”玉王颔首。
“如今圣人情况尚不明朗,殿下怎可在此处寻欢作乐?”宋裴阳勾起嘴角,一招制敌,似笑非笑道。
玉王脸色铁青。宋裴阳,你居然敢拿陛下来压我,真没想到,你这匹饿狼,还懂得怎么算计。“小侯爷说笑了,本王日日为了圣人忧心,多亏了阿景,本王才能从中走出来,振作起来,来看看京城中的局面。小侯爷一句话就要压死本王,可是有些不妥?”
宋裴阳弯弯嘴角,目的已经达成了,也就不再穷追不舍,“是裴阳失了分寸,当年若不是圣人开恩,裴阳都不知道会在哪里呢。不过殿下说到阿景,可是殿下身后这位?怎的不转过来?”
玉王拧眉,果然是冲着阿景来的。“小侯爷何出此言,只是阿景未曾见过小侯爷英姿,怕冲撞了你。本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宋裴阳向长随使了个眼色。
长随立马上前,笑着道,“还请这位公子转过身来。刚刚我家侯爷,无意间瞥见公子样貌,觉得熟悉,还请公子赏脸。”
陆景荥默了片刻,还是转过身来,作揖道,“草民见过宋小侯爷。”
宋裴阳看着陆景荥那张和陆景姗相似的脸,一张俊脸漆黑如墨,周身气压也跟着下降了。“呵呵,殿下好兴致。”
胆敢肖想姗儿,找死,该死!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背后有谁,本侯爷都不会放过你们,且待太子处理完你们之后,我看你们谁有这个好运气逃过一劫!宋裴阳双眼冒火般死死盯着陆景荥。
宋裴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待拉开一段距离,长随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刚刚那人?”
宋裴阳的声音像是淬满了冰渣子一样,“别轻易动手,惹了姗儿不悦。他们两交给太子去吧。本侯爷就不信,太子没有安眼线在玉王身边。他们胆敢如此明目张胆亵渎姗儿,该死!”
玉王看着宋裴阳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精光,手紧紧抓住陆景荥问道,“你怕不怕?”
陆景荥摇了摇头,“不怕。”况且,我早知道会是如今的结果,只可惜以后怕是见不到姗儿了。
后半句他们谁也没说,但低迷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谁都知道,这次,逃不开了。
入夜,皇宫,
乾坤宫内,得知圣人醒来的嫔妃们,早就被圣人打发走了,连皇贵妃和陆景姗也因为接连几日不辞辛苦地照顾圣人,被圣人强令回去休息。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福公公静立在圣人身旁。
圣人刚醒过来,嗓子还很沙哑,“朕昏迷这几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福公公道,“并无大事发生。只是太子殿下封锁了东宫,不许人外出,也不许他人探望,还在外散播谣言。”
圣人冷笑,“无非就是示弱,诱惑玉王罢了,富贵险中求。就看玉王如何选择了。那宋裴阳那边呢?”
福公公欲言又止,“宋小侯爷将带来的私兵都安置在了距离京城千米之外,还将兵符一并呈了上来。”
“呵,白眼狼!宋老头当初借着昭儿的手在朝堂中明目张胆的安插自己的人手,结党营私,朕没杀了他,给他机会去南疆历练,如今还将昭儿嫁给他,他不将私兵交给昭儿,交给我作甚?!”圣人气急,只觉得宋裴阳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不明事理的鬣狗。
(这里的昭儿就是指陆景姗噢,前面有提到过。)
福公公脸上浮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陛下别动怒,宋小侯爷这也是在向公主殿下表示诚服的意思,不然怎会将兵符交还陛下?不然这兵符在公主殿下手中,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外面那群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公主殿下。”
圣人深知百密一疏的道理,叹了口气,“朕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京城越来越不平静了,若是没了朕,昭儿该如何啊!”
福公公脸色一变,惶恐地趴在地上,“陛下!陛下如今已然好转,且莫再说这些晦气话啊!”
圣人接连叹气,让福公公起来之后,却是没再说话。
显然,宋裴阳是个拎得清的,也知道一个手握兵权的侯爷结党营私的后果。
福公公将今日宋裴阳和玉王之间的事情嚼烂了,还是没能咽回肚子里,“陛下,还有一事……今日,宋小侯爷和玉王殿下因为一男子在坊市闹得不大愉快。”
圣人紧锁着眉头,“男人?”
福公公顶着压力继续道,“那名男子与公主殿下少说有五分相似。”
圣人瞪大了眼睛,牙齿被他咬得嘎吱作响,“赵嘉瑜,混账玩意!早知今日,朕当时就该将他溺死在枯井中。”说完这话,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福公公急忙递了茶水过去,再弯低了腰,唯恐被波及到。
圣人咬牙切齿,“不论他是何身份,胆敢坏长公主名声,杀无赦!”
不得不说,在对待陆景姗的问题这一方面上,圣人和赵嘉佑是十分相似的。一样疯狂,一样不择手段,一样的毫无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