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强龙难压地头蛇？
这坞堡，其实就是一个大型镇子。
而李家堡，属于是坞堡中小的不能再小，穷的不能再穷的了。
也就比一个村稍微好点。
可如今的李家堡，却是一副死气沉沉。
但这些都不重要。
陈文只要地，还有劳动力。
有了这两样东西，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自己的一百万钱也就没有白花。
因为王兴提前派人打过招呼，陈文和堡口两个看守打过招呼，验明符牌和地契。
两个看守当即热情地领着陈文一行进了坞堡。
并仔细地介绍起了坞堡的状况。
坞堡的地理格局东边靠着一条河，当地人叫白河。
西边是连绵的山，人烟稀少，据说是有土匪。
北面走，是淮阴县城，南边有一个大的集市，但是已经荒废好久了。
穿过土抟的泥转土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的田地，地里面的粟苗长势不喜。
但大致有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情调”。
再往远处看，就是扎堆的草庐，也就堡民的居住地了。
泥泞的路，肮脏的巷道，凌乱的草房布局。
看得陈文心里很不舒服。
而伏寿身为千金出身，对于这么破败的地方。
还是显得很是恐惧。
一直就所在陈文的身后，步子紧紧跟着陈文。
两个看守，其中一个叫张三，是李家堡私兵中的小队长。
其实就管着四个人，相当于一个伍长。
而陈文也从此人最终了解到了李家堡私兵的状态。
总共五十人，全是从各家挑选出来的精壮汉子。
但现在李家堡处于“宕机”的状态。
私兵除了堡口站岗，便再无他用，整日还是忙自家的活。
而张三这个私兵小队长，放在李家堡，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官了。
谈到自己的身份，张三脸上还是略带自豪：
“陈公，堡子里现在是堡宰说了算，我这会便带你去见堡宰。”
一旁的另一个看守麻子接上了话。
因为他的脸上有麻子，所以名字就叫麻子。
“堡宰不仅是李家堡的堡宰，还是官府封的亭长。”
“堡内的大事小事，都是堡宰说了算。”
麻子对堡宰表现得很是尊敬。
陈文没心情去听什么堡宰堡相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路旁田野中的农人。
这些人，在汉代来讲，算是佃户农奴。
总而言之，就是破产的自由农，自己种地交不起亩税产税人头税。
自己将自己一家卖来坞堡，给地主豪强干活。
所以这是自愿的。
因为坞堡当农奴，虽然失去自由，但活得的确比自由农好。
一来有吃有喝，二来税负都由豪强代交。
而豪强因为有关系，交税的时候操作一下，还能少交。
但现在看来，这李家堡的人，吃都成了问题。
陈文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百万钱卖给自己。
这五十万钱买都亏了。
本以为自己是来当地主老爷的。
可现在眼前这个样子，就有一种扶贫干部走马上任的感觉。
而从李腾等人的面色看来，这李家堡同样也让他们几人感到很意外。
越是深入了解李家堡。
越是颠覆陈文脑海中来自于三国电视剧中，对于三国的刻板印象。
三国没有英雄遍地，没有仁义成风，更没有几个君子。
三国这年景，吃人不吐骨头啊。
陈文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堡内百姓拼命干却吃不饱。
这其中的粮食哪去了？产出的手工业品哪去了？
弱肉强食，强者剥削弱者。
这不是三国的特色，也不是华夏的特色，这是人性！
穿过臭气熏天的草屋，在几个农奴诧异的瞩目下。
陈文一行人来到了坞堡的核心区域。
也就是堡主的腐宅。
而之前，李家堡真正的主人王兴住在郡城。
这李家堡自然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
从麻子口中了解到。
这李家堡的堡宰，也就是相当于堡主官家的李向。
竟然住在了堡主该住的宅子中。
这是一个三进的宅子，和堡内其他建筑格格不入。
也是堡内唯一真正像建筑的建筑。
李向带着两个曹计，也就是会计。
还有三个头人，相当于是堡内家境较好，比较有威望的三个人。
还有三个族长，李家堡有三个姓，张王孙三姓，三姓各一个族长。
都是三个岁数大到不能再大的人。
陈文知道，这个李家堡，就是这群人主事。
来的路上，陈文通过观察总结出，坞堡之内，大概分为三个阶层。
最底层的，就是外面干活的农奴，这些人没有自由，没有身份，甚至还没堡内的两头牛值钱。
中间阶层的，则是坞堡内豢养的年富力强的私兵，也就是五十人。
这些人月月有粮拿不说，在农奴中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最上层的，就是这堡宰，以及手下的曹计、头人、族长，以及管理私兵的屯长。
屯就是军事编制，一屯四十人到五十人。
长官便是屯长。
堡宰李向在见到陈文后，是一脸的笑眯眯。
此人个子不高，两鬓的头发白了，长相略微秀气。
看上去精神抖擞，衣着料子算不得好，但也是干净到一尘不染。
“陈公子，久仰啊。”
一上来，李向便朝着陈文作揖。
还不等陈文发话，李向又道：
“陈公子，是洛阳来的？”
说着，就要凑上来拉陈文。
但很快就被一旁的李腾拔剑喝退。
“我家公子万金之躯，岂容你触碰？”
陈文哪里看不出来，这老小子，是在探他的底。
而李腾的拔剑，就是自己这个堡长的第一把火。
“家父宫中任职！”
陈文冷冷撇下一句话，便直接往宅子的正堂走。
李向见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吆五喝六，顿时不爽。
等陈文走远了，面色阴沉道：
“和我横？洛阳来的又如何？”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李向见陈文要进正堂，赶紧追了上来。
“我已给几位收拾了东厢房，西厢房，还有后院几间偏房。”
陈文目光一凛：
“我的坞堡，你让我住厢房？”
“我是主，不是客！”
陈文方才见堡内众人对这李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就知道这老小子就不是好东西。
现在一个堡宰竟然不让自己这个堡主进正堂！
哪里的道理？
很快的，陈文一行人，就进入了大厅之中。
堡宰带着一群人也乌泱泱跟了进来。
陈文打量四周，正堂内屋的卧房全是这李向的东西。
敢情这老小子做土皇帝做久了，根本没想着给自己挪窝。
陈文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众人。
“都坐！”
李向和身后的曹计，族长头人对视一翻。
李向坐下，其他人这才落座。
李腾王坤二人站在陈文身边。
剩余三个弟兄则按着剑，守在了宅院口。
等陈文在主座坐下来，院子中就乌泱泱冲进来几十人。
陈文知道，只是堡宰李向叫来私兵撑腰的。
为首之人就是屯长李二，五大三粗，手里提着刀。
上来就叫李向二叔。
到这个时候，就连伏寿，也看出了气氛不对。
李向先开口：
“新堡主驾临，有失远迎，怪我，怪我！”
李向客套话说的不错，但脸上的横，俨然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样子。
“李堡宰客气了，说起来，还要谢谢李堡宰经营了这么好的一个坞堡。”
“倒是陈某，有些坐享其成了....”
陈文呵呵一笑。
此话一出，李向竟然毫不客气，开始吹嘘这些年自己在坞堡之内做出的贡献。
这是在宣示主权！
陈文看了一眼院中的几十人，觉得凭借自己和李腾等人。
拿下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他们六人不仅有虎贲的千炼钢铸的剑，还有防身软甲。
对付这几个民兵，简直就是特种兵打流氓。
降维打击。
但陈文衡量利弊之后，觉得这样也不妥。
自己本来就是外来的，虽说是堡主，棍棒服人，口服心不服。
直接冲突，弊大于利。
陈文目光一狠：
“李堡宰，堡内百姓的卖身契，账目本，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