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业(6月200票加更,月初求保底月票)
“放心,不会关张的。”
送走客人后酷酷猛炫饭菜的黎景,看不出丝毫在意,边吃边吩咐道:“通知下去,从明日起,休沐三天,让何丰收他们好好休息。”
“另外,去把司里那柄桃木剑取来。”
……
话分两头。
从潜龙庄离开的刘靖无比得意,甚至回府后,还同家人讲起今日是如何以自身浩然之气,法度条理,逼得外洲真人让步。
家人具是听得连连点头,与有荣焉。
是夜三更,搂着美妾同眠的刘靖,突然被瓦市击窗声惊醒,隐隐听见院外有人叫骂不停。
美妾吓得发抖,但刘靖自诩修道之人,却不害怕。
起身下床,打开门户便觉得一股燥热焦气扑面熏得眼疼。
定睛望去,果然瞧见院中一模糊人影,头顶冒着焦烟,一边咳嗽,一边叫骂不停。
“你是哪儿来的小鬼,竟敢在本府面前放肆!”
刘靖也不惊慌,指着小鬼便喝问道。
“咳咳咳,骂得就是你...咳咳咳,你这昏官,你这狗官,害我枉死...咳咳咳,我恨不得,枕你的骨,食你的肉,咳咳咳...”
冒着焦气的小鬼瞧着刘靖也不怕,左一声昏官,右一句狗官的,反而骂得更凶。
自诩清廉高明的刘靖听到这话当然不服气,便要小鬼道出因由。
小鬼未答,而是反问刘靖,可记得某年某月,永宁边村的某场大火。
这种小事,刘靖当然不记得,小鬼闻言更加愤怒了,头顶焦烟弥漫,味道更浓。
刘靖也不惯着,扭头便敲开了禅房的门,向九和尚求助。
反常的是,历来恭敬的九和尚,听到他说院里有鬼,却连屁股都没抬,甚至还开口反劝他:
“城主定是睡糊涂了,永宁安平,哪有什么鬼物啊。”
刘靖瞧着九和尚动盘膝而坐,一动也不敢动的模样,将信将疑的离去。
一直到刘靖离开许久,九和尚才艰涩得抬起头,瞧着禅房屋顶,眼中有惊恐,有无奈,万千情绪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低头默默诵经。
而跑回院中的刘靖,发现那小鬼却无影踪,也只得回房。
翌日清晨,不问世事的城主破天荒的来到府衙。
唤来主簿,调取某年某日,永宁靠山村的卷宗。
果不其然,瞧见了一场梅雨时节的“意外失火”。
农户徐氏一家三口尽皆死于这场意外中,据说火中哀嚎声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唯有回家省亲的徐妻逃过一劫。
待徐妻省亲归来,全家已命丧火海,就连后事,都是富邻贾某帮着操办的。
后来村里要收走徐家田地重分,又是贾某出面,为徐妻作保,这才留下田地。
徐妻感恩贾某恩德,无以为报,便入了贾家,委身贾某做了小妾。徐家的几亩田地,如今也是贾氏在耕。
刘靖瞧完,差点没把卷宗拍在主簿脸上。
“前日刚下完雨,隔日便意外起火?即便真是意外起火,徐氏年轻力壮,其父母亦腿脚灵便,有力气哀嚎,却没办法冲出房门么,这其中必有隐情啊!”
主簿瞧着刘靖面露不虞不似作伪,便弱弱提醒道:
“大人,您忘了么,当年是您说天干物燥,火情也是常有,这儿还有您的批注。”
刘靖闻言,拉到卷宗末尾,果然瞧见自己写得“天干物燥,当小心用火”九字。
只是时隔太久,他记不清了,如今看见,分外刺眼。
“大人,即便真有什么隐情,这案现在也不好翻了。”
主簿一瞧刘靖的脸色变幻,便知道这位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毕竟,徐家人全死了,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留下。”
“不是还有徐妻么?”
刘靖不悦道:“哪怕只凭这卷宗,也能看出,这贾某定然逃脱不了干系,若是徐妻愿意出来...”
“徐妻便是知道真相,也是决计不会出来翻案的!”
主簿咬咬牙,解释道:“她给贾某做妾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不吭声她还是贾府二太太,儿女双全府里受宠,吭声了她现今丈夫就是杀人犯,贾氏抄家,财产充公,她今后生计,两个孩子的前途怎么办。”
“民不举,官不究,要不还是,算了吧......”
刘靖阴沉着脸摆驾回府,刚进门,便瞧见仆役惨白的脸。
“不好了老爷,公子失足落井了!”
听到这话的刘靖当即吓得魂不守舍。
他虽然成婚的早,也有数房妾室,但膝下儿女却不多。
嫡出公子更是只有这么一位。
平时都是当做宝贝一般呵护,如今听到独子落井,急忙前去查看。
据下人说,今早公子用完早膳,便照常去后院散步消食。
可走着走着,不知为何面露痴相,便往一口老井去。
之后更是坐在井边,望着井水,自说自话。
似是在与什么人调情低语,表情颇为陶醉。
情到深处,更是张开双臂扑抱,随后一头栽入井中。
好在下人发现得及时,连忙把人捞了上来。
可捞上岸的公子却像离魂一般,怎么也唤不醒,脖颈上更是出现了一圈青紫色的淤痕。
“这定是有妖物惑人作祟,带我去瞧瞧那老井!”
刘靖听完前因后果,又瞧着昏迷不醒的孩儿,当即便带人去往后院的老井处。
果不其然,待刘靖来到后院,便瞧见一女子坐于井沿。
年状少丽,衣装虽质朴,但难掩其秀美。
尤其肌肤,白皙若雪,衣袂半掩而笑,眼中是道不尽的万种风情。
可刘靖却丝毫不为所动,怒火更是化作实质。
随着他粗重的呼吸,屡屡丹雾自口鼻喷出。
只见他几步来到井上女子身前喝问:“你这妖孽,胆敢勾走我孩儿魂魄,还不快些还来,不然定教尔灰飞烟灭!”
“官人好大的脾气。”
井上女子轻笑道:“你孩儿只是溺水昏了去,便这般急躁,人家儿女溺死了,却不见你半点心焦,竟还有脸来喝问妾身,真是好笑!”
“妖言惑众!”
刘靖大怒,张口就是一道丹雾虹气喷出,将露在地上的井沿都打出一个缺口。
但那女子仿佛幻影,虹气透体而过,不见其有半点损伤,依旧是掩袖而笑。
见最强手段都拿女子没办法,刘靖正要转身去请九和尚。
便听到女鬼幽幽道。
某年某月,农家女浣衣,路过一男子见其形单影只,便起了淫心。
将农家女淫辱后,又怕事情败露,用腰带将女子勒死,然后投入溪中。
数日后女子尸体在溪水下游被人发现,上报官府,官府以失足落水,草草结案。
农家女的双亲不服判决,多次上诉提告,皆是被驳回,没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这只是你一面之词!”
刘靖怒而回头,便瞧见井上女子面上两行血泪,放下长袖后露出的雪白脖颈上,青紫勒痕尤其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