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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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湖浮草(4) 千千而万万

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了。

就像是一场哭诉——虽然一定无人聆听。

它下,它下,敲打着泥土面。

啪嗒啪嗒。

慢慢的。雨墙却不再更大了。

只有细细地,并不太广的雨幕。

它像电话铃似的固执的、执念般地响啊响啊。

也像在雨中撑伞等待的人一般,淋了好久的雨……举着那只电话。响了许久,只能等着停着。

最后电话那头没人回应。原来结果是无人接听啊。

……

这天,雨下了好久好久。到了下午,终于停了。

乌云此时已然散去,透露出的天空万里无云。

蓝的很啊,抺一下便能捏出色彩来似的。

在这样晴朗的天空之下,有一位小青年正步态悠闲地走在街上,然后站立在一块草丛的一边。不知端详着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天中都出现云朵。一朵云飘过去了。

再看青年。

他正半蹲着,低下头伸手去摆弄放在地上那水管。那条管子长长的一段,应该是浇水用的;但是此时它半截却无力的垂放在草坪上,看着蔫了吧唧的,好像是坏了吧。

而这青年也似乎正是与此相关的从业人员,所以才会在检查这玩意儿是现在是因为哪里堵住了还是怎样,才会导致它现在不能出水、完成灌溉草坪的任务的。

他正低头仔细摆弄着呢,但就在此时,遥远地摸不着的彼岸那边,突忽,往这里传来了一阵,辽阔的空洞的轰鸣声。

它由远及近,就好像飞过来了一样。

所以青年被声响吸引去片刻注意力,停下手中的动作。而等到这位青年刚站起身转过他的头去,想看看究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正巧有一具横飞过来的球形尸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正下方炸开了。

就在他那昂起的的鼻尖下面一点。

灿如烟花,血肉横飞。

而其炸裂之初,天地也都消息。

这正是那天导致封锁的事故时所曾出现的,连构造装扮和出场方式都一模一样的“气球笑尸“。

而那位可怜的青年此时所露出的不解且恐惧的一副神情——也正好定格在了离其不远处的一方小小的框架之中。

几名穿着行当得体,并且偷窥技术都行为有素的人,悄咪咪地,正架着一台巨大的机器炮台,偷偷摸摸地蹲在一旁路边的灌木丛里。

而在他们前面的正是那位手足无措地面对着莫名其妙出现的缝制尸体的青年。

青年仿佛困惑不已,无法理解当前的状况。

而他们也一样。

这个炮台是用来发射捕捉绳网抓捕嫌疑犯人的。而眼前的这名青年,则正是他们所怀疑的对象。

然而事件的进行总是出现异变,就如此时。

这位青年名为何真真。具他们调查,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花园内部的洒水工罢了。平时好像也只是洒洒水做做兼职而已。而何真真此时此刻也只是对着眼前,他认知里平时不应该出现的这一番异常露出感觉不知做何是好的表情而已。他们的脸上大慨也是相同的表情,茫然,㤉异。

仿佛没有异样。不知所措才是正常的。

毕竟当下的景象就只是——无数的气球在天空中飞舞着,人们视野里所看到的天空充斥着血染色。

然而,这些只是部分人眼中的幻像。不久,事实就显露出来了。

太阳的光芒突然变的强烈,天空扭曲变形,血红色的迷雾逐渐散去,而后天空骤然一亮一白,世界通体变成金黄色的。明媚的阳光照洒着,晴朗的天空挥挥扬扬地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太阳雨。

金黄色的雨滴通透晶莹,它们纷纷扰扰地降落,映照出无数个画面;在还未触及地面时,它们变化作张着獠牙的金球,噬咬着周围范围内所有可以咬到的物体——

无论碰到的是活物还是泥土,都被它们通通一清二净。

而镇上的众人,只是被这不明所以又格外惊奇的场景所吓到。他们手中所干的事情也停了下来,能茫然无措的站立着。不出片刻,有几个人没有目标的四下散去。

然而终将无用。

四处逃开的人们如同小小的蚂蚁。在上造物主的巨大构图下头,他们无心无力。

天空之下的景象群们,绕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壁画,人们仿若天神笔下绘制的小巧衬托,他们映射着眼前巨大的新造图下一同走向他们终点的覆灭。

千千又万万的人们啊,房子啊,树木啊,雨滴啊,这一切啊,融合到一起了。如此缤纷,如此夺目,一切都仿佛造物主的盛作一般。

如此庞大,如此辉煌,一切都如此完美,没有任何人能够抵触。

于是这潇潇洒洒的雨水,融化了一切。楼房,镇民,包括那摄人心魄的景色,海市蜃楼的残像,所有所有,都一同化作平静的湖面了。

一切归于无息。

-

“啪“书合上了。

“这是即将发生的事吗?”赤夕咬着指甲问。她盘腿坐在由泥巴砌成的地上,不顾得脏乱什么的,神态也不太自如似的。

阿丽丽此时身上包裹着许多绷带,把大半个身体都遮住了。她捧着一本紫红色封皮的书,往身边的小木桌上放着。

那本书上金色的镶边正亮着诡异的光,泛黄的纸张上,燃着火,烧着那流金发光的文字。

渐渐的,文字消失了。

书恢复了原样,躺在那个小木桌上,除了空气中还有些炭的气味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灯台的灯静静亮着,气氛有些沉着。

胶着的空气凝固了好久,一时间无人开囗说话。油灯兼任着它亮着的工作,和发出声响的唯一者。

有敲门声在外响起,赤夕只是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两人都沒有理会。不一会儿,就有一阵脚步声听着远去了。

灯台暖黄色的光照亮了半个墙。

房里灰尘味很重,吸进鼻子里就要咳嗽半天。

这两人只是低头思索着。

纸张又开始翻动了。赤夕立马起身想去看,但阿丽丽看了眼书面,抬眼看她。

阿丽丽开口说话了。

“赤夕,”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刚喝过温良的药,嗓子还没恢复过来;

“你想去哪?”

她坐在那里靠墙的椅子上,拖着一身沉重的雪白血染的绷带,但是感觉她的气质仍旧恬静而温和。被油灯散发的光轻照着,看着像是一尊假神的雕像。

赤夕怔怔地看着她,瞳孔也被光芒照亮。

那盏油灯点亮后,便放在在阿丽丽头上的柜台那儿,它在不远处亮着,顺便圈了个圆,像是在阿丽丽小小的头顶上戴了一顶神的冠冕,光的余辉也照亮了赤夕的眸底。

等到阿丽丽伸出手,她愣了神也把颤抖的手搭上去。

“乖狗狗,呼噜呼噜。”

赤夕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声音。

火红色卷曲的头发在阿丽丽手下乖如死物,她感到自己像弱小委屈的婴儿,躺在母亲温柔的怀抱。安心又顺从。

无数个念头从赤夕心里划过,最终她只得撂上眼皮。

周围的声音消失了。赤夕在黑暗中眨眨眼。唉,好像能够一直睡下去。这是梦吗?

一定,一定,是个永远能够做下去的梦吧。

那就这样吧。

好像有什么忘记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