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膨胀之恶
安谙带两人穿过了农贸市场，绕到一个稍远的出口。
“就是这里！”
她指向前方，一片用铁皮围起、施工噪声不断传来的铺面。
程墨眯眼看过去，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原来如此吗？还真不让人意外。”
铁皮围栏后面，赫然就是他上次与言蹊在农贸市场里时，遭到暴徒打砸抢的五金店。那些蹩脚的暴徒被他拼命制伏，但五金店老板满脸是血的画面还犹在眼前。
现在看来，已然是闭店转让了。
几分钟前，鹿白漱提出了卡bug的实验性假设——让安谙主动招惹上不严重的小麻烦，由他们帮忙解决掉，从而验证是否能让‘灾厄’略过这个周期，拖延时间。
但安谙这样一个性格温和、胆小、宅、与人为善的可爱小动物，她平日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呢？
主动招惹危险的前提，是危险当下已经存在。
一番头脑风暴后，程墨想到上周五在商业广场，那个对安谙纠缠不休的‘科纳米保险’推销员。
后来程墨问安谙是否认识保险男，她没有说，是因为不想再让灾厄波及到他。
但现在，一切坦白后，心里反倒没有了负担。
“……那家保险公司是最近才开始在市场周边推销的。”
三人站在路对面，看施工队进出，忙忙碌碌。
安谙把她知道的东西尽量向两人解释：“科纳米集团是大公司，业务种类很多，保险只是很小一部分。他们派了很多销售员到市场里推销业务，虽然很烦，但都算规矩礼貌，大家起初都没特别在意。不过由于之前差不多都已经买过保险了，因此没多少人买他们的产品。”
“直到后来，接连发生打砸抢事件，对吧？”
程墨还记得调料店老板当时对他和言蹊说的话。
安谙点头，小脸用力鼓紧，看起来很生气：“没错。后来一直有人跑到市场里闹事，打人、抢劫或者砸店，一批人被抓了还会有新的出现。我听哥哥说，那些人在治安署都一口咬定，是精神崩溃想要报复社会，所以治安署只能处罚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后来听市场里其他人讲，那些遭殃的店铺，都是明确拒绝过他们保险的。有人很生气对推销员说‘你们以后都别再来了’，第二天就被人冲进店里打断了腿。消息传开后，有很多人都害怕，退掉了之前的保险，转买科纳米集团的产品。”
听到这里鹿白漱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她朝程墨望过来，程墨也转身看她：“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个农贸市场的保险业务，值得花那么大力气吗？”
鹿白漱语气平静地分析道，“每天派出不同的暴徒闹事，还要这些人被抓后死不承认背后指使……究竟从哪儿找来这么多愿意为他们卖命的人？投入产出比根本不成正比。”
“恐怕不是为了保险业务。”
程墨摇摇头，看向曾经的五金店。
“保险只是碟醋，房产才是真正的饺子。”
鹿白漱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说……”
“安谙，最近农贸市场周围最近开了很多新店吗？”程墨向小动物询问。
“没错。”
安谙不假思索点头：“好多原来的店都关门了，换成一些新的、其他店，比如刚才我们去的欺诈牌道馆，之前就是家早餐店。”她说着还有些泄气，“那家早餐店云吞真的很好吃，我吃了很多年呢。”
“上次我来农贸市场，遇见那边那家五金店遭到抢劫。”程墨指着工地对鹿白漱说，“两周之后，这家店关门转让，已经要改建成保险公司的临街门面了。”
他目光深沉发问：“即便店主因伤无法继续经营，但班长你觉得，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接手的租客或买家，而且立刻开始装修改造，这种概率有多大？”
面对程墨的问题，鹿白漱不语。
答案已然不言自明。
若只有一家店是这种情况，当然算巧合。
但整个市场短期内突然发生集中转让，又集中开新店铺，背后显然有操手在推动。
事情逻辑很好理解：发疯的暴徒在市场里打砸抢制造混乱，受害商户因伤或恐惧不愿意再经营下去；其他商户见势不妙，担心经商环境恶化，从而也萌生退场的想法。
这样幕后推手就能低价接盘。
若有人不愿意配合？那就继续派人打砸捣乱！等消息越传越广，商铺价格只会越跌越低。
保险公司只是个幌子，推销保险的目的，大概是为了摸清哪些商户最难啃下，以便优先解决这些硬骨头。
“可你的推理还有个问题。”
鹿白漱双臂抱胸，沉着指出：“这里可是蓬天门，天穹市的市中心。就连老破小的住宅楼价格都将近千万，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人气旺盛、未来可能会拆迁改建的农贸市场。即便产生混乱，也没人会急着贱卖房产，光靠恶意压价根本不可能行不通。”
程墨早就料到她会提出这个漏洞，嘴角微扬，转向安谙：
“那就要引出第二个手法……我猜的没错吧，安谙。”
“嗯。”
安谙乖巧地点了下头：“从上个月开始，科纳米保险的那些人一直在找机会骚扰我和哥哥，想要强买我们家的房子……”她停顿了一下，“我家以前在市场里开米铺，父亲去世后就关了门，但铺面还在，我和哥哥住在楼上。”
程墨和鹿白漱都吃了一惊，却默契地保持沉默。
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安谙家里的事情。
“诚然可以搬走，任由房子升值，但你架不住无休止威胁和骚扰。”程墨转向鹿白漱解释道，“保险公司冲锋陷阵当马前卒，吸引注意和火力。后面地产相关人士伺机收割，低买高卖谋取暴利，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欺诈牌不也是科纳米集团的产品吗？那么大的企业，至于贪图这点小便宜？”鹿白漱蹙眉问道。
“上面的豪商巨贾不在乎，但下面做事的牛马在乎。况且，事情没那么简单，敢堂而皇之做这种事，肯定涉及到某些灰色领域。”程墨说。
“你的意思是……帮派？”
班长大人微微眯起眼睛，语气逐渐严肃。
程墨点头，他也是这样猜测的。
《地球ol》中想要有足够的任务、足够的野怪给玩家们打，必然需要一个庞大且发达的灰色集群。帮派这种疥癣之疾，就像路边的野狗一样到处都是。
以前有玩家在，这些人稍有异动就会被城市猎人剿灭。
如今玩家退场，某些察觉到变化的敏锐家伙，说不定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想着发掘行业蓝海市场，赋能迭代全新打法，抓紧时间对齐颗粒度，趁混乱的机会狠狠吃饱。
只能说治安署实在太弱，亟需下次版本更新加强！
“就算只是帮派，我们也对付不了，我们只是学生而已。”
鹿白漱以为猜到程墨主动选择的‘危险’是什么，摇了摇头，郑重提醒。
程墨则看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得罪帮派？”
“不是么？”
鹿白漱愣住。
程墨两手一摊：“当然不是，现在就这么丁点线索，谁知道背后那个帮派有多大规模。万一对方掏出几把枪来，岂不是自寻死路？要选目标当然挑最简单的，那些被派来袭击市场商户的暴徒。”
就在这时，地面上积聚的污水在阳光照射下，忽然折射出一行淡淡的字迹。
【您触发了一条任务链，请根据提示进行调查，推动进度，揭示真相】
【当前提示：调查‘科纳米保险’，获取进一步线索。】
【重要任务角色：安谙】
“接受任务。”
他用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调默念。
【已接受任务：膨胀之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