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共鸣
虽然现在杰诺斯可以很直白地告诉克莱恩许多隐秘，从而避免原著中的那些不幸发生，扭转那些他曾在文字中品味琢磨的遗憾，但在这个‘知识有毒’的世界，有时候透漏太多信息反而会适得其反。
无奈，杰诺斯只能亲手毁掉自己在心里树立的‘坦率’人设，决定当一回谜语人。
“谜底就藏在谜面上，一切答案都已经写在了‘创世神话’中……”
听到‘恋人’有些故弄玄虚的话语，克莱恩皱了皱眉，感受到了对方这看似暗藏玄机的话语中蕴藏的敷衍。
【就像之前塔罗会上，‘愚者’说的那些话术一样……】
克莱恩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后，突然发现自己心脏处的红光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比先前更加剧烈的疼痛袭击了大脑，这让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停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克莱恩本想向‘恋人’道个别，然后顺其自然离开灰雾之上，可却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成为‘占卜家’，开启灵视后看到的那双没有睫毛的眼睛。
虽然老尼尔跟他解释过那不过是某种仪式的残留效果，但他总觉得不放心，旋即忍住脑袋传来的阵阵抽痛，向杰诺斯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是否有某种仪式会让一位非凡者后面生出一双诡异的眼睛？”
杰诺斯面色再次变得古怪，按照他的预计，克莱恩不大可能会问这个问题，毕竟现在的他对神秘学还只是一知半解，而老尼尔作为他非凡世界的半个引路人，克莱恩应该会相信老尼尔的解释的。
【又是我的‘蝴蝶效应’？】
不过这也正好，因为杰诺斯之前也在发愁该怎么在合理地提醒克莱恩，阻止老尼尔的悲剧从文字演绎为现实。
他同样注意到‘心’相力量的保护已经快走向休止，于是简明扼要地向克莱恩说道：
“这在非凡世界里有很多种可能性，必须依据非凡者的途径，诡异眼睛的状况等信息来进行判断……”
“最常见的一种情况，就是‘隐匿贤者’对‘隐者’途径，也就是‘窥秘人’途径非凡者进行的知识灌输，这在‘摩斯苦修会’里被称为是‘知识逐人’，他们视作是神灵的考验与眷顾。”
“而这所谓的眷顾本质上就是隐匿贤者对所属途径施加影响，对于那些非‘摩斯苦修会’的非凡者来说，这就是邪神在引诱他们堕落并施加污染，最后的下场不是成为祂的狂信徒就是逐渐疯狂，最后失控变成怪物。”
杰诺斯的情报仿佛是一块巨石投入克莱恩的心湖中，在他的心里掀起了震惊与惶恐的浪潮，大脑处传来的疼痛与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让他彻底无法维持住平静的表情。
克莱恩相信，如果不是有浓浓灰雾遮盖，此刻的他脸上极度扭曲的神情一定会被‘恋人’看到。
顾不得再深思，克莱恩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心脏处的红光已然彻底黯淡，‘心’的无形庇佑就此结束，他的身影也立刻破碎，很快就消失在那一团团灰雾的包裹之中。
恢弘的巨人宫殿内只剩下有些发懵的杰诺斯，没想到‘愚者’会因为这个劲爆消息直接下线了，他本来还打算用再聊一会，顺便提一下教导克莱恩‘蛾’之准则的事情，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主人不在的话，那我还能呆在‘源堡’吗？】
杰诺斯这个疑问刚刚冒出，就见下一刻，灰雾沸腾，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更高处落下，试图将他驱逐离开。
杰诺斯没有意外，刚想顺应‘源堡’排异的这股力量离开，就听到了一声钟鸣，遥远得仿佛不仅穿透了重重空间，还跨越了漫漫历史，古老而深远。
而被他藏在精神体内的‘天启之书’也发出了醒目的光亮，似乎是在呼应那钟声，将杰诺斯整个人照得几乎要看不清轮廓了。
【这？！】
他的心中涌现出了许多种猜测，可还不等他展开思考，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那张高背椅上。
灰白的雾海逐渐平息，这片神秘空间也再次恢复了亘古以来的寂静。
……
莫兰书店内，从‘源堡’回归现实世界的杰诺斯眼神凝重，摩挲着不自觉浮现在他手中的‘天启之书’，回味着刚刚的感受。
“怎么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难道是‘诡秘’在‘源堡’留下了什么后手，把你给打傻了？”
修狄斯特幸灾乐祸的声音响了起来，将杰诺斯拉回了现实。
“你说过，‘天启之书’是某个源质的碎片，对吧？”
他回忆起修狄斯特曾在穿越的那天说过的只言片语，对那种奇特的共鸣感有了猜测。
修狄斯特一怔，以往只要杰诺斯一说到这种敏感的话题，祂就会丢出一些边角料的消息，顾左右而言他，但现在他们几乎算是摊牌了，祂最初的计划已经彻底落空，再隐瞒下去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天启之书’是源质‘理想国’的核心碎片之一。”
杰诺斯微微挑眉，他没想到这次修狄斯特居然这么配合，甚至主动说出了那源质的名称。
杰诺斯猜测，这是上次开诚布公的良好影响，于是他趁热打铁地接着问道：
“那你知道‘理想国’其他的核心碎片在哪里吗？”
杰诺斯怀疑，这次共鸣就是‘天启之书’碰上了其他‘理想国’的核心碎片的结果。
“昔日‘理想国’被几位旧日拆解得七零八落，源质核心被分为三大碎片，除了‘天启之书’外，象征部分空间权柄的‘彩虹桥’被‘上帝’收入了‘混沌海’，代表时间流转的‘时钟塔’则是落入了‘诡秘之主’手中，不是被祂封印在了西大陆，就是被祂藏在了‘源堡’……”
修狄斯特说到这里，瞬间对杰诺斯在‘源堡’上的可能遭遇有了一定把握。
“你在‘源堡’上感受到了‘时钟塔’的存在？”
杰诺斯轻轻颔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第一次被拉去‘源堡’的时候，‘天启之书’并没有什么异样，或者说是我没察觉到……这次可能是因为我按照你的方法利用它来遮掩自己的以太体、星灵体、心智体，导致它的气息外露，这才被藏在‘源堡’上的‘时钟塔’感应到了？”
修狄斯特沉默了一会儿后，语气低沉地回应道：“也许……”
杰诺斯呵呵一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故作随意地问道：
“‘理想国’被几位旧日撕裂了，那拥有它的那位旧日呢？”
在这个世界，源质是成为旧日的关键，每一份源质都对应着某种象征，而占据源质就是旧日更进一步的唯一途径。
要知道，就是因为这颗星球拥有复数的源质才招来了许多旧日的觊觎，有了预言中注定会到来的末日。
修狄斯特知道这家伙又准备套他的话了，但已经破罐子破摔的祂不以为意，甚至打算直接告诉杰诺斯所有的真相。
反正，杰诺斯自己都快猜完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穿越和分裂吗？”
杰诺斯眼睛一亮，他本来还想着循序渐进，却没想到修狄斯特直接就打算把老底都给他掀开了。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在修狄斯特透着一股莫名沧桑感的讲述中，杰诺斯逐渐理解了一切。
在他原来的视角里，吴鸣是被车创死后穿越到《诡秘之主》世界里的，但在修狄斯特口中，那次车祸吴鸣根本就没死，只是伤到了脑子，在医院躺了半年之后就恢复了正常，像大多数人一样找到工作上班，被父母逼迫着去相亲，结婚生子，赚钱养家，渐渐成熟，逐渐衰老，最终平淡而满足地死去，结束了普通的一生。
“那我是怎么穿越的呢？”
期间，杰诺斯好奇地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得到的却是修狄斯特语焉不详的回答。
“死了之后就穿越了。”
就在杰诺斯狐疑的目光中，祂接着讲述了穿越后发生的事情。
就像他年少时喜欢看的网络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者必有‘金手指’，而吴鸣穿越后获得的‘金手指’就是一份完整的源质‘理想国’，虽然他不是旧日，但也让吴鸣在第一纪拥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读过原著的吴鸣知道第一纪是‘诡秘’与‘上帝’争斗的时期，于是打算猥琐发育，避开这两位支柱级别的旧日，可没想到‘诡秘’和‘上帝在他穿越的当天就逮住了他。
彼时的祂们正在猎杀‘最初’分裂出来的旧日存在，夺取祂们那几份源质，试图通过掌握复数源质的方式更进一步，自然不会放过突然冒出来的吴鸣和他手里的‘理想国’。
即使吴鸣躲进了‘理想国’的核心也无用，不管是‘上帝’的‘全知全能’还是‘诡秘之主’的‘愚弄’和‘错误’都不是他所能抵抗的，最终的结果就是‘上帝’和‘诡秘之主’直接无视了吴鸣，将‘理想国’的核心拆分为了‘彩虹桥’和‘时钟塔’。
至于‘天启之书’则是吴鸣匆忙中准备的后手，寄存了他主动分裂的一半灵魂，可还没等他趁乱将‘天启之书’送出去，就被‘诡秘之主’给截了下来，而他本身也是被‘上帝’的‘混沌海’所淹没，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这部分灵魂就成为了一头生活在第二纪的巨龙，祂给自己取名叫做‘修狄斯特’。
虽然修狄斯特一醒来就是神话生物，但因为生活在非凡途径的概念还未普及的年代，祂的前身吞食了太多冗杂和矛盾的非凡特性，这让祂的精神状况很不乐观。
除了太阳途径的‘逐光人’，黑夜途径的‘隐秘之仆’这两份天使特性外，祂还吸收了巨龙一族特有的部分‘空想家’途径和‘白塔’途径非凡特性，这让祂总是疯疯癫癫的，虽然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的从神，但却被视作是和‘毁灭魔狼’弗雷格拉同样疯狂的存在。
于是，修狄斯特尝试着让当时的人类信仰祂以提供‘锚’来稳定精神状态，同时想方法排出非凡特性。
祂找到了刚刚走出‘混沌海’的‘远古太阳神’，在对方的帮助下完成了自身非凡特性的净化，并获得了被‘上帝’封印在‘混沌海’中的‘彩虹桥’，走上了‘理想国’对应的其中一条非凡途径，‘支配者’途径。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随着修狄斯特最后一句话落下，故事也走向了结尾。
杰诺斯皱着眉头，修狄斯特讲述的明显存在不对劲的地方。
【在‘上帝’与‘诡秘’面前，仅仅只是躲进‘理想国’就能保护住自己，不被祂们随手碾碎吗？】
【而且自己主动分裂的为什么会出现记忆问题，难道是因为太匆忙了吗？】
【祂绝对还隐瞒了东西！】
杰诺斯说出修狄斯特的漏洞，却没得到祂的任何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他身上。
【又来装死了……】
杰诺斯撇了撇嘴，正想着用语言激将一下修狄斯特，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径直走到了书店的前台，也就是他的面前。
这位蓝眸瘦脸，两鬓斑白的中老年绅士摘下礼帽，微笑着向杰诺斯点头问好。
“晚上好，莫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