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想到这个我就痛苦万分。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难看。
小宝被我吓到了,他跑了。
晚上,女儿粗鲁地给我喂了饭后。
笑意盈盈看着我:“妈,家里的存折和房产证放哪里了?”
我被呛到她不管,只关心我的钱和房子。
我冷漠看着她。
她也不在乎,转身就在房间翻找起来。
女儿将我叠得整齐的衣柜,全部打开。
一件件检查我的衣服。
胡乱将衣服扔在我的身上。
她翻找着。
“妈,你咋还当个宝贝似的藏个银金镯子?这又不值钱。”
女儿兴奋地打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发现是个不值钱的银镯子时,很是扫兴地丢在地上。
镯子与地面碰撞发出声音。
那是我妈妈,她的外婆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无力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力气攥紧成拳头。
屋里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我开始剧烈咳嗽,喘息。
“妈,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恶心。”
一口痰死死卡在我的喉咙里出不去。
我只能用尽全力去咳出来。
好不容易咳出来。
女儿嫌恶地后退一步。
女儿将整个屋子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最后生气摔门离开了。
整个房间一地的狼藉。
或许是愤怒,我的右半身猛地一用力。
我倒在地上。
左半边依旧是没有力气。
右手抓住银镯子,紧紧把它贴在胸口。
客厅隐约有说话声。
我右手、右脚努力向着门口爬出。
我想要去质问她,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妈的吗?
下巴也在用力。
地板被我的汗水浸湿,留下一道痕迹。
终于到了门口,
我清楚地听见了女儿在跟谁说话。
女儿说:“弟,妈的身体是好不了,慢慢拖着,我们很快就会解脱了。”
“爸爸还在排练跳舞什么都不管。”
右手无力地放在门上。
我掩着面小声哭着。
“大概是妈在哭吧,让她哭一会好了,整天那么多事。”
女儿不耐烦地说。
这一刻,我彻底心寒了。
我躺在地上一夜,把过去60年的事都想了一遍。
也没想出我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恶事。
我却在老年遭受儿女嫌弃。
“妈,你怎么躺地上啊,多脏啊。”
女儿将我弄回床上,喂了我吃一个鸡蛋。
“妈,房本放哪里了。”
我不理她。
“妈,将来这些东西不都是要留给我和弟弟的吗,你提早给又怎么了。”
女儿不满道。
见我不说话,她走了。
等她走了。
我摸出一个老人机,颤颤巍巍安上新的电池。
我给老头子打去电话。
“喂,我这忙着跳舞呢,没空,你有事找女儿或者儿子。”
老头子快速说完话就挂断了。
挂断前我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嬉笑声。
我只好给另一个人打电话。
“喂,秀...芳,中午,来,接我,去,医院。”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秀芳是我的老姐妹。
我们这种老伴早死的人,都怕一个人死在家里没有人知道。
所有我们都给了对方一把钥匙。
万一有什么事会方便很多。
秀芳带着她的儿子将我送去了医院。
“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秀芳关心看着我。
我终于有一个能诉苦的人了。
一字一字诉说我的苦,她耐心听着。
听着听着都流下泪来。
女儿、儿子的电话很快打过来。
我让秀芳接了,让她敷衍一下我的儿女。
“妈,你去哪里了,你知道我下班回来还要找你有多累吗,你就不能懂事点。”
秀芳脾气可不好。
“是我送你妈来医院的,你有事吗?”
秀芳脾气臭的是远近闻名,但是我和她聊得来。
女儿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
“妈这个病不是很好治,在医院也是浪费钱,我……”
“这不用你管了,你妈的事情我来管。”
秀芳挂了电话。
“老姐姐,你放心,我陪着你。”
我坚持她给我请个护工。
她找了个老实勤快的护工。
我都没想到,在医院的日子是我这辈子过得最轻松的。
我的两个孩子一次地没看我,我却不觉得孤独。
每天秀芳都会给我做好吃的。
我们三个每天都聊着天。
我让护工给我买了个智能手机,教我用。
我买了许多水果。
秀芳拿着车厘子不可置信道:“老姐姐,你这生病是想明白了,总算是知道要对自己好啊。”
以前我总是想着省一点是一点,就能给孩子们多留一点。
现在想想,真是傻。
他们根本就不配。
该吃吃,该喝喝。
心情愉悦下,我恢复得很好。
医生都说:“中风后能恢复九成肢体能力是真的很罕见。”
我出院了。
回到家里时,没有一个人。
我的房间被收拾过了。
只是多了许多小孩子的玩具。
我知道是我女儿放进来的。
我毫无波澜。
我将不属于我的都整理出来,直接丢到客厅。
女儿晚上回来,看见我先是一愣。
然后很开心地将手里的菜扔给我。
“妈,你回来了,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女儿过来住以后,我心疼她上班辛苦,孩子是我在带,家里的饭菜都是我在做。
现在我不惯着她了。
我直接把菜丢在她身上。
“我是欠你的吗?自己没有手吗?”
大概是第一次见我对她发脾气,她不敢反驳我,只是不高兴去做饭。
厨房的声音很大,剁肉的声音“啪啪啪啪”生怕我听不到。
我只有一个想法,也说出了口。
“你别弄坏了我的菜板和刀。”
那可是我用了多年的伙计。
厨房寂静了一瞬,随机就是更大的声响。
“啊!”
我的菜板断了,刀被崩了一个口子。
我心疼看着裂成三瓣的菜板,还有豁了一口的好刀。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妈,我受伤了啊。”
女儿指着被崩到的大拇指,也不深,几天估计就好了。
我看了一眼就继续去心疼自己的刀和菜板。
“受伤了自己去处理,我是神仙吗,吹口气就好?”
想到死去的菜板我语气便不好起来。
女儿将她包扎好的手时不时在我面前晃。
她想要我心疼她。
我是欠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