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芝诺的龟
姿容普通的女子微笑道：“回来了。”
汉克一边扒拉着饭菜一边斜眼瞅着卢生，这家伙在外鬼混那么久，居然还藏了个娘们。
凯斯给卢生搬来凳子，笑道：“卢生哥哥，嫂嫂的手艺真的很好。”
卢生一时无言。
露丝撇嘴道：“好几天不回家，我特地跑来给你送饭你就这么冷漠？”
汉克给他屁股来了一脚，“就是！弟妹大老远跑来给你送饭，你拉着个脸给谁看呢？”
卢生被气笑了，愈发无言以对。
汉克吃完放下碗，顺带拉走了凯斯和卡尔，把房间留给了两人。
卢生坐下，尝了两口，“你做的？”
露丝说道：“想的挺美，路边餐馆买的。”
“也对，养尊处优的大祭司哪有这手艺。”卢生夹了一筷子鱼肉，“你总不能是专程跑来杀我的吧？”
露丝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道：“我倒是想啊，但普朗克不乐意，老师也没下命令。”
“那你这是？”卢生看向了她。
露丝毫不遮掩，“我怕你这个危险分子祸乱比港，所以以身饲虎。”
卢生呵呵一笑。
一名二阶灵能使，借助蛇母神力能达到三阶巅峰，堪比四阶武者的狠人，到底谁是虎？
她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落下。
露丝看向外面小棚，摇摇头，“愚昧无知的外乡人，就因为你们连用清水冲洗码头鲜血的小事都不干，所以圣兽们才不会响应我们的号召，这座腥臊恶臭的海盗之城因此年年被黑雾侵扰，死伤无数。”
在蟒河流域的其他地方，真者都能率领无数圣兽迎浪搏击黑雾，驱散蚀魂，唯独在这座港湾，强如真者也束手无策。
屠宰码头经年累月的污秽鲜血早已浸染每一处海岸，就算是饿极了的幼兽都不会靠近这里。
卢生平淡道：“比港八成以上的平民都指望着码头生意混口饱饭。”
露丝不可置否，又说道：“你在这棚里的声望不错么，我听那小女孩说你推行了计件制，怎么琢磨出来的？”
卢生一怔，“小女孩？”
露丝也是一愣，“原来你不知道啊。”
青年怀中的洞悉之眼散发微光，他朝房外看去，视线穿透木板瞧见了站在一起的汉克、凯斯和乔尔。
他目光停在凯斯身上。
又黑又胖，脸上常年脏兮兮的凯斯在洞悉之下无处遁形，内里是厚重的棉絮破衣，造成臃肿假象。
一个瘦削的小女孩。
卢生收回目光，凯斯在棚里也干了三四年了，原宿主和汉克等人竟然都没发现过，这小子原来是个姑娘。
但卢生很快明白。
码头龙蛇混杂，血港更是一群荷尔蒙爆表的肮脏屠夫，为求生计不得不来此的凯斯为了保护自己，只能打扮成这样。
卢生给自己倒了一杯淡啤，回答道：“码头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剥削，剥削船长，剥削猎海人，所以只要把利益稍微拎出一点点，让给工人，他们就能死心塌地的卖命。”
“这是大环境驱使下的成果，区区一个计件制，是个人都能琢磨出来，只是在比港，没人愿意用而已。”
露丝若有所思，“大环境使然吗？”
卢生咽下嘴里吃食。
这小娘们性情不定，目的不定，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拿捏不了他。
她现在强行露面，呆在自己身旁，是个很大变数！
“我很快会成为众矢之的，你现在的这个身份根脚没问题吧？”卢生问道。
大祭司转着桌上的鸡毛笔，“我的卢大监工，你尽管放心，我这身份是亚伯亲自操办的，下城区渔民之女，从出生到成年皆有迹可查，一年前出海，近日方归，购置了比港大道888号。”
既然是亚伯干的，卢生也就不担心会被查出蛛丝马迹。
卢生喝了半杯淡啤，埋头库库干饭。
露丝敲了敲桌子，青年疑惑看了他一眼。
“折纸我已经玩腻了，还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大祭司百无聊赖。
“没有。”卢生含糊不清的敷衍。
“这样啊？”大祭司伸了个懒腰，“那我就要自己找事情解闷了。”
“等等。”卢生生怕她整什么幺蛾子。
伊琳一事差点让他吃足苦头。
卢生思索一会，沉声道：“你听说过芝诺的龟吗？”
“什么？”露丝来了兴趣。
卢生清清嗓子，说道：“芝诺有一只乌龟，但即使是最善跑的英雄都跑不过他。”
露丝问道：“什么龟这么能跑？是迅捷蟹吗？”
戈壁滩的迅捷蟹，平常看起来慢吞吞的，一旦遇到危险就会猛窜一段距离，捕捉难度极大，所以以此为原料的迅蟹烈酒的价格居高不下。
卢生翻了个白眼，“就是普通乌龟。”
露丝撇嘴道：“什么英雄？连普通乌龟都跑不过？他是瘸子吗？”
卢生筷子一拍，“找茬是吧，还听不听？”
“听听听，你说你说。”露丝示弱。
卢生这才缓缓说道：“这场赛跑里，乌龟提前奔跑100米，英雄在后面追，但是英雄如何都追不上乌龟。”
露丝下意识想要说话，但见到卢生瞪过来，只能两手捂着双颊，直勾勾看着他。
“当英雄追到100米的位置时，乌龟已经往前移动了十米，而英雄又往前追10米的时候，乌龟又移动了一米。”
“如此周而复始，过程可以无限进行下去，乌龟总是在英雄到达其位置之前就已经移动了一点，无论这一点如何缩小，但终归是在前行。”
“这样的话，英雄怎么能追的上乌龟？”
散漫的大祭司直起了腰，皱起眉头。
好像……
是这么一回事啊！
但是人类怎么可能追不上一只正常乌龟？
这家伙，不愧是其他时空的奇邪之物，脑子里确实装着异于常人的东西。
大祭司起身朝外走去。
“嗯？弟妹不再坐会？这就走了？”汉克迎上前来。
露丝笑道：“比港晚上太危险，还是早点回去好。”
“也是。”汉克点点头。
送走露丝后，汉克走进屋里。
“老实交代，怎么勾搭上的？”汉克一把揽住卢生肩膀。
“嘛呢，干饭呢！”卢生十分不满。
汉克说道：“这小姑娘瞅着挺老实本分的，是个良家好人，你小子既然碰上了，以后就少给外面那些妖艳贱货花钱，安心攒点家当。”
“你说得对。”卢生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但是海牛投弹手常说，激情在燃烧！”
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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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石窟小道，露丝一人独行。
喝的烂醉的酒鬼缩在角落，一只蟑螂在他脸上爬过，热恋中的情侣躲在路灯阴影下拥吻，还有帮派成员蛇聚一窝。
露丝转进暗巷。
有两个流浪汉对视一眼，快步跟进，劫道在比港是家常便饭，尤其是胆敢在天黑后独自一人的女人。
“嘿，小妞！”他们追上巷子里的女人。
相貌普通，身材普通，但好歹是个娘们。
他们掏出了生锈的匕首，“把钱都交出来！老实点！”
露丝偏头，看到了两人眼中的贪婪和色欲。
“可悲而无知的堕落者。”露丝又朝前走去，“连蛇母都会嫌弃你们的。”
两人勃然大怒，这小娘们居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站……”
他们刚想上前，一道湿漉漉的声音响起。
巷子阴影竟然开始蠕动。
一个老人。
他披着粗麻绳编成的长袍，染成靛蓝色，上面斑驳褪色的海怪墨汁使他像是披着一团海怪触手。
一名唤蛇者。
他脸上布满了黑色刺青，描绘着传说中海怪的巨大牙齿。
两个流浪汉被吓得放声尖叫，但是声音又戛然而止，因为老人身上的粗麻绳像是挥下的触手，瞬间将两人砸翻在地，他们抽搐两下失去动静。
唤蛇者跟上前面女子。
露丝说道：“马修，替我办件事。”
唤蛇者马修恭敬道：“大祭司请吩咐。”
穿过小巷右转便是比港大道888号，沐浴在灯光下的露丝朝着站在巷子阴影里唤蛇者说道：“买些乌龟来。”
唤蛇者确认了一遍，“乌龟？”
“对，普通乌龟就行。”
“大祭司要做什么？”
露丝走向888号，认真道：“我要和它们赛跑。”
唤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