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与鱼
杰森在筏子上不舒服地移动着，粗糙的表面摩擦着他晒伤的手臂，让他皱起眉头。
“第二天在天堂，”他讽刺地嘟囔道，声音因高温而嘶哑。
咸咸的海风吹过他的脸庞，暂时缓解了沉闷的炎热。杰森闭上眼睛，试图回想起阴凉和凉水的记忆。但海市蜃楼很快消失，只留下他困境的严酷现实。
他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手臂，沮丧和无助感涌上心头。他在过去的一天里一直在修理海水淡化器，谁知道他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吃到第一顿饭。
“振作起来，杰森，”他责备自己。“你还没死呢。”
怀着重新燃起的决心，他扫视着地平线，寻找任何救赎的迹象。他的目光捕捉到水中闪烁的一丝光芒——漂浮在温和波涛上的碎片。希望涌上心头，他前倾身子，努力看清。
“加油，加油，”他低声催促道。
筏子缓慢地、痛苦地靠近。杰森的心跳加速，他辨认出那些形状——木板、扭曲的塑料、锯齿状的碎片，可能是船的一部分。他小心地伸出手，忽略了疼痛的肌肉抗议。
“慢慢来，”他低语着，抓住一块木板并拉上船。“现在不想失去你。”
他一个接一个地收集这些碎片，加入他微薄的补给堆中。每一件物品都代表了一次机会，一种生存的可能。杰森让自己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没什么，但总算有点用，”他说着，检查他的新宝藏。“现在，我能用你做什么呢？”
他还不知道，但他还有一点时间做决定。整整一天过去，没有其他碎片经过。杰森喝光了海水淡化器生产的所有水，然后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晨，破晓的第一丝光线让杰森猛地睁开眼睛。他扫视着水面，尽管疲惫压在身上，但目光依旧锐利。一阵移动吸引了他的注意，心跳加速。
“不可能，”他吸气道，前倾身子。“那是...？”
一根渔线缠绕在一块浮木上，在温和的波浪中漂浮。杰森的手颤抖着伸向它，手指紧握着湿透的木头。
“来吧，爸爸，”他喃喃自语，将其拉近。
当他将浮木拉上船时，杰森最初的喜悦消退了。渔线打结成团，令人沮丧的网状物似乎在嘲笑他的绝望。
“你一定在开玩笑，”他呻吟道，举起纠结的渔线。“这得花上好久。”
他坐了下来，开始艰难地解开渔线。太阳升得更高，炙烤着他已经起泡的皮肤。他的胃咕咕作响，时刻提醒着他严峻的处境。
“一次一个结，”他告诉自己，试图忽略手中的颤抖。“只专注于一个结。”
几个小时过去了，每解开一个结，他既感到胜利又觉得徒劳。随着一天的推移，杰森的动作变得迟缓，手指因疲劳而笨拙。
“加油，杰森，”他喃喃自语，眨眼驱散滴入眼中的汗水。“你能做到的。你必须做到。”
终于，太阳开始向地平线下沉时，杰森举起了解开的渔线。他裂开的嘴唇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第一步，完成，”他说，声音嘶哑。“现在开始第二步。”
杰森伸手去拿之前收集的一根长浮木。他的动作缓慢但有目的地开始剥去树皮。
“好了，看看我是否记得那些露营旅行中的东西，”他沉思道，仔细塑形木头。“爸爸总说一个人应该知道如何自己做渔杆。嗯，他确实喜欢说很多随机的话...”
在工作时，杰森的思绪飘向了更轻松的时光，篝火旁的笑声和父亲眼中的骄傲。怀旧的情感带来了一丝苦乐参半的安慰。
“现在，我多希望能听到你的一堂课，爸爸，”他轻声说道，检查着自己的成果。“但我想你会为这个感到自豪。”
渔杆逐渐成型，杰森开始制作钩子。他捡起前一天发现的一片玻璃碎片，刺痛的指尖让他皱眉。
“哎哟！好吧，这个可以用，”他嘶嘶地说道，小心地用一段渔线包裹住碎片的底部。“现在来上饵...”
杰森的目光落在他在筏子上找到的食物罐头上。当他打开罐头时散发出的气味让他胃翻腾。
“乞丐没法挑食，”他皱眉道，舀出一些难以辨认的内容物。“希望鱼比我挑剔。”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
杰森的手因兴奋和怀疑而颤抖，他第一次将渔线抛入水中。世界一片寂静，只有海浪轻拍筏子的声音。他专注地看着水面，寻找咬钩的迹象，眼睛扫描着深处，太阳无情地照耀着。
“加油，加油，”他喃喃自语，期盼着鱼上钩。“这里一定有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都感觉像是一个永恒。杰森的喉咙干渴，嘴唇因脱水而裂开。他舔了舔，尝到了盐味，皱眉。
“现在，我多希望能来一杯冰啤酒，”他苦笑着说道。
几个小时过去了，渔线依然静止不动。杰森最初的热情减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怀疑。
“也许我应该在那些钓鱼旅行中多注意一些，”他自言自语，声音嘶哑。“爸爸总是让一切看起来那么容易。”
就在他即将放弃时，渔线突然猛地一震。杰森的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涌动全身。
“不可能！”他惊呼道，紧紧握住渔杆。“别想逃！”
他用尽全力拉扯，肌肉在高温下紧绷。临时制作的渔杆危险地弯曲，随时可能断裂。
“加油，加油，”杰森咕哝道，与波浪下的无形力量抗争。
终于，一条鱼突破水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虽然小，却奋力挣扎，拼命想逃脱。
“是的！”杰森得意地喊道，声音在广阔、空旷的海洋上回荡。“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当他收回渔获时，一种压倒性的胜利感涌上心头。这是对抗广阔、冷漠海洋的短暂胜利，但在那一刻，它意味着一切。
“看吧，爸爸，”他低语着，举起鱼。“你的儿子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杰森将鱼捧在手中，鱼鳞在渐暗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随着他开始清理渔获，细心而有目的的动作带来一丝宁静的满足感。
“从没想过我会如此高兴能看到这么小的鱼，”他喃喃自语，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在工作时，杰森的目光飘向地平线，太阳慢慢沉入广阔的海洋。天空燃烧着橙色和粉红色的绚丽色彩，与深蓝色的海水形成鲜明对比。
“多美的景色，”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几乎让我忘了自己被困在荒无人烟的中间。几乎。”
鱼清理完毕，杰森的胃大声咕咕作响，提醒他极度的饥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渔获，再看向落日。
“好吧，开始吧，”他说，鼓起勇气。“我猜，祝好胃口。”
杰森试探性地咬了一口，遇到一根小骨头时皱眉。他小心地咀嚼，品味着几天来难得的食物。
“哎！”他惊呼道，停下来从嘴里取出另一根骨头。
尽管不适，杰森继续进食，饥饿和知道这小小的胜利只是他生存斗争的开始驱使着他。
大海是唯一默默见证一个男人咒骂鱼骨存在的地方，但他仍然一次咬下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