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使诈
见郑时傻愣着迟迟不肯开口，林冲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郑时，不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治不了你！
这城中水井皆被投毒，害得今日百姓们苦不堪言，此事若不是你所为，为何昨夜你会在大街上游荡？”
也不知郑时是被惊堂木所吓，还是被林冲一语道破了心思，浑身冷不丁地剧烈抖动了几下，却被林冲几人看得真切。
郑时定了定神，脑中急转：昨夜自己拎着桐油去纵火之时，沿途之上皆是小心翼翼，肯定没有被人发觉。
相反，自己还曾躲在暗处发现一个行迹诡异之人在城中游荡。此人莫非就是真正的投毒之人？
但眼下也没法直接说出此事，否则不就坐实自己曾在夜间外出了吗？
但这林冲怎会知晓自己昨夜在街上游荡？恐怕也只是他虚张声势来诈我，否则今日白天来送药之时，就已经将我缉拿在案了，还用等到现在？
想通了此处关节，郑时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子，嘴角竟还隐隐泛起一丝得意，朝着林冲拱手说道：“大人，小人着实冤枉啊！昨夜戌时，小人便已歇下，今早起来喝了井水，不幸也中了毒，多亏大人白日里送来解毒汤药，小人感恩戴德！大人可不能平白无故诬陷小人是那投毒的歹人呐，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林冲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时，盯得他心里直发毛，这才轻蔑一笑，缓缓开口：“你说你今早喝了井水后不幸中毒，是吗？”
“正是！”郑时昂首挺胸，说得斩钉截铁。
一旁的李信、卢风等人听闻，脸上皆露出怪异之色，想必也已看出此人说谎。
林冲目光阴冷，沉声问道：“你且说说你中毒之后的症状如何？”
郑时见了众人表情，感觉自己似乎已被发现了破绽，只是不知这破绽在哪，此刻被林冲一问，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小人中毒之后，只觉腹内疼痛，头晕目眩，恶心呕吐。”
林冲紧接着道：“没有其他症状了？”丝毫不给郑时任何喘息之机。
郑时这时在傻也听明白了，自己描述的症状和城中百姓中毒的情况压根对不上，忙不迭说道：“呃……应该还有别的，容小人再仔细想想。”
林冲扭头不再望他：“不急，你慢慢想！”
郑时走投无路，当即只能凭着运气瞎编了：“大人，想起来了！小人中毒之后眼睛曾短暂失明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恢复。白日里大人来时，我的眼睛才刚刚能看见东西！”
卢风在旁听了郑时言语，忍不住冷笑一声。
郑时知道不对，赶忙改口道：“啊！不对，是小人记错了！小人记错了！中毒之后小人是耳朵失聪了！对，对，是耳朵失聪了！”
林冲佯怒道：“大胆郑时，怎敢在公堂之上反复狡辩！全城万名百姓，怎就你中毒症状与人不同！
全城百姓中毒之后皆是喉哑失声，唯独你是失明又失聪！投毒之人不是你又会是何人！来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当然，林冲只是吓唬郑时。
四名大内侍卫狐疑地望向林冲，是不是真的要自己四人将这郑时给斩了？不经司法就这样斩了，自己四人日后难免会留下污点。而且难道就用自己手中的朴刀来斩？林兄也不给个闸刀什么的？
林冲赶快偷偷朝几人摆手，示意自己只是做做样子。
四名大内侍卫总算松了口气。
郑时听闻要将自己立即处斩，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赶忙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冤枉啊！确实不是小人投毒，但小人也确实看到了那投毒之人！”
林冲心中一动，但脸上依旧装作不信的样子，喝道：“你休要胡言乱语，想以此来脱罪？”
郑时连忙说道：“小人不敢！小人句句属实！
小人昨夜确实看到了一个可疑之人在城中徘徊。那人身穿黑袍，头戴斗笠，鬼鬼祟祟地在城中几口水井边转了许久，当时小人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定是那投毒之人！”
林冲微微皱眉，神色似有几分动摇，却还是质疑道：“仅凭你空口白话，叫本官如何信你？说不定是你为了保命，现编出这么个人来。”
郑时见林冲不信，更急了，抢着说道：“大人，小人还瞅见他手里拎着个黑色袋子，时不时就往水井里撒些什么，模样极为可疑！所以今早回到家，小人只敢喝昨日囤在家里的水，没敢去井里打新水，这才没中毒。”
林冲暗自琢磨，郑时这话里的细节不像随口胡诌，对那投毒之人的装扮描述也严丝合缝，想必昨夜他真凑巧撞上了。
于是接着逼问：“即便如此，也没法证明你跟这事没关系。深更半夜，你不在家老实睡觉，跑大街上闲逛作甚？刚刚你不还信誓旦旦说戌时就睡了吗？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郑时急的额头上冒出豆大汗珠，不时得往下滑落，也顾不得用手抹去，只是在想到底如何解释昨夜自己出现在大街上一事。
林冲见其又是沉默许久，朝着郑时冷冷说道：“郑掌柜，这时间么，也不早了，我今日累了一天，也实在不想再审下去了，你也就别再费劲心思编瞎话儿了。
这样吧，不论这毒是不是你投的，反正现在城内百姓皆已解毒，而投毒之人也寻而不得，今晚就将你来当这个替死鬼好了，待明日将你的头颅挂在城门之上，告知全城百姓就是此人投毒，想必也不会有人反对。
再将你的尸身弃于城外，让野狗慢慢分食，啧啧，也好让你早日轮回不是。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几人将他拖到一僻静之处砍了，待明日将头颅悬挂在城门中央就是。”
说罢，起身就要离家县衙，朝着四名大内侍卫猛打眼色，让他们赶快按照自己的吩咐装装样子。
四人见状，立即明白过来，当即狞笑着朝瘫倒在地的郑时走去。
而在郑时眼里，这四位高大威猛且面容俊朗的大内侍卫就犹如恶魔一般，缓缓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