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黄雀在后
被远征军包围的众人，与托卡里最强教廷传教士对打而不落下风的奥法罗，现在的情况彻底倾斜至霍克这一方。
远征军的士兵们已经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长矛如林，寒光闪烁。
“鲁恩珐，现在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需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霍克见局势利好，倒也不是那么慌张，他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问道。
鲁恩珐从阴影中走出，“这很简单，霍克先生。”
“只要把他们全杀光，到时再放出几个不知情的平民，事情自然会得到解决。”
“长子为了得到领主之位，不择手段……嗯，听起来有些漏洞，但只要把证据清理干净，这何尝不算个好计划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杀光教廷的人。”霍克黑着脸。
鲁恩珐的沉默变向地证实了他的说法。
“切……”
事到如今，霍克吐口气，他只能妥协。
“城门我已经派人封锁，教廷的人我也会派人去清理，所以你最好赶快给我进行仪式！”
“当然。”
鲁恩珐转身走向角落，那里蜷缩着一个长耳族少女，少女浑身是伤，脚踝上布满了淤青，眼神空洞无光。
鲁恩珐粗暴地扯住少女的脚踝，他的左手捧着那只实体化的傀儡精灵。
他望着少女无光的眼神。
“民间普遍的传说是，”鲁恩珐一边绘制法阵，一边自言自语。
“为了纪念封印终焉的英雄之一，卡修斯·圣亚森，人们为他种下一棵千年不朽的圣树，以表达对他的付出而感谢。”
他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冷笑：“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他松开了拖拽着少女的手，从包裹中拿出各种恶心的内脏以及罕见的草药植物，将它们按照特定的方位摆放。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他瞥了眼长耳族少女，发现她的目光正死死盯着自己。
那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明，这让鲁恩珐感到些许不快，他打了个响指，“自己走过来。”
话音落下，少女的身体有了动作，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她的姿势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她双脚赤裸地踩在内脏上，再配上她枯骨一般的身材，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行尸。
“就是这样，站在这里，别动。”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鲁恩珐将傀儡精灵捧在手中，开始吟诵一段低沉拗口的咒语。
正当鲁恩珐认为一切都在顺利进行时，他突然感觉双手一轻，睁开眼，原本安静呆在他手中的傀儡精灵已然消失不见，跟着一起的，还有作为养料的长耳族少女。
踏踏踏~
少女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响，她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该死，核心！”
鲁恩珐不清楚为什么她能摆脱傀儡精灵的控制，此刻，他朝着霍克喊道。
“快，养料……她带走了傀儡核心！”
正观察着战场局势的霍克被这一声喊叫吸引，来不及斥责，他向阿尔赞下达命令。
霍克闻言脸色大变，他立即向身边的骑士阿尔赞下达命令：“阿尔赞，快去把她抓回来！”
而此时，在远征军的包围圈中，一道银色的身影突然杀出，正是那位圣骑士候补，而他的目标也正是逃跑的长耳族少女。
在听到命令后，阿尔赞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
他是以速度著称的骑士，哪怕身着盔甲，他也能爆发出丝毫不弱于普通马匹全力奔跑时的速度。
莱安见状，作势防御。
在包围之中，他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看到鲁恩珐准备某种仪式之时，他便打算冲出包围圈，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让这场仪式成功，后果恐怕无法想象。
乌鲁老神官与塞恩传教士疲于应对奥法罗的攻击。
因为考虑到他们只是暂时被控制，所以圣洁的本性让他们无法对其下杀手。
再加上奥法罗的实力本就出色，经过战争的洗礼，他的攻势基本上照照奔着要害杀去，在加上远征军的干扰，他们几乎自身难保，根本腾不出手来。
踏——
许是因为紧张与疲惫，长耳族少女没跑几步便跌倒在地，凹陷的肋骨擦着碎骨，扑向莱安，此刻她处于阿尔赞与莱安之间。
莱安向前踏出一步，拦在少女身前，他的剑上带着鲜血，准备格挡阿尔赞的进攻。
身后的追兵也紧赶着。
莱安来不及思考，他的眼神凝重，双手紧握着长剑。
才接触剑术不到一个月的他定然不是阿尔赞的对手，但此刻，他必须硬着头皮上。
心神放松，莱安专注于阿尔赞的各处肢体运动，预判他下一步的动作。
阿尔赞躬身，右手放在剑柄之上，这是标准的拔剑式。
剑锋出鞘。
电光火石之间，莱安抓住时间，小臂青筋暴起，他必须得使出全力挡下这一剑。
哐当——
这是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
他的下劈并没有击中目标，阿尔赞靠着灵活的步伐从他侧边躲过了这一击。
“糟了——！”
莱安心中暗道不妙。
哪怕他反应过来，但因为惯性，他的双手根本来不及格挡侧面。
但此时，阿尔赞的长剑已然逼近。
唰——
长剑劈开盔甲，划破肉体，同时血液飞溅。
但莱安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疼痛，向后看去，此刻阿尔赞正跟身后追赶而来的远征军厮杀。
或许是远征军的士兵真是被傀儡精灵控制着，所以他们的行动缓慢，哪怕四面围攻，也不是阿尔赞的对手。
“这是怎么回事？”
莱安不明所以，同样疑惑的还有对面的霍克。
“该死的家伙，阿尔赞，你要背叛我？”霍克怒斥着。
他想要控制，却突然发现阿尔赞身体里的傀儡精灵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什么时候？”
霍克双手紧握着，同时看向鲁恩珐，后者却说道。
“愣着做什么，去把核心夺回来，一切都还有机会。”
事到如今，霍克也只好从一旁的侍卫手中夺过铁剑，同时控制其他能调动的士兵向莱安二人杀去。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莱安只是下意识地砍向袭来的士兵。
几乎每一剑都是将他们的手筋挑断，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
但随着人数越来越多，莱安只好带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长耳族少女逃离。
她的小腿似乎因为刚才跌倒而骨折。
“该死……”
莱安知道，他必须得离开广场这空旷的地方。
他将剑收回鞘中，背上少女便往房区跑去。
“霍克，快追，我们得把核心夺回来。”
“这点事情不用你提醒。”
霍克提剑冲上前，同时跟着的还有大量士兵。
鲁恩珐站在原地，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混乱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没多久，他也跟了上去。
……
莱安背着少女在街道内穿梭，从大街到小巷，从地面爬到屋顶，四周的喧嚣仿佛与他们无关，只有心跳与呼吸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脚下的石板路湿滑不堪，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但带着一个人，莱安的速度并不快，哪怕她是一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少女。
而且她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莱安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他的双眼迅速扫过周围，希望能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可身后的追兵依旧，只要稍停片刻，便能听到盔甲碰撞的声响和粗重的喘息声。
“该死，怎么甩不掉他们。”
似乎那些士兵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无法逃脱。
脑海中，一个突发的念头闪过。莱安在一处巷子中停下脚步，他看向少女怀中那一团毛茸茸的小球。
忽地，莱安一把推开少女，一道剑影从二人之间穿过。
正当莱安打算丢下这个傀儡精灵继续逃跑时，他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逼进一条死路。
高耸的石墙挡住了去路，墙面上爬满青苔，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该死！”莱安低声咒骂，转身想要寻找其他出路，但已经来不及了。
霍克带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如同狼群一般堵住了巷口，金属光泽的长剑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霍克提着剑，缓步上前。
“现在向我饶命，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他的声音在狭窄的巷道中回荡，带着几分戏谑。
此刻的局势已然明了，霍克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嘴角挂着令人不快的笑意。
当然，这种话只能是说着玩玩，哪怕莱安真的向他投降，最后等待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莱安自然知道，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
他轻轻放下昏迷的少女，右手按在了剑柄上，他能感觉到掌心渗出的汗水。
“一、二……十三个人。”
如果是自己一人，莱安有把握能逃出去，但……
莱安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少女，不知何时她已经昏睡过去。
如今，他只能硬着头上了。
莱安他从老神官那得知，这些士兵是因为霍克的控制才会如此，所以他的目标很明确。
拔剑出鞘，剑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银弧，剑锋直指霍克面门。
“哼……”
霍克自然不会傻到独自去面对一位圣骑士候补，他只是拔剑，指向前方，身后的士兵便不要命般拥上前去，看着一场闹剧即将上演。
莱安挥剑抵挡，剑锋与敌人的长剑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虽然他的反应速度极快，但双拳难敌四手。
哪怕士兵们的动作机械，四面八方袭来的剑与长枪很快便在莱安身上留下大大小小数道伤口。
其实很多攻击他都能躲开，但或许是霍克故意的，其中大部分攻击都指向莱安身后的少女。
于此，他不得不硬接下来。
随着战斗的持续，莱安的体力渐渐被消耗殆尽，他拼尽全力，剑舞成一片银色的光影，却始终无法挣脱这个绝境。
身后是高耸的墙壁，眼前是如狼似虎的士兵，无法逃脱，他的身影不断被逼迫到墙面上，止步于绝望的边缘。
就在他即将被架起来的那一瞬间，画面中忽然闪过一抹身影，一个熟悉的轮廓逐渐鲜明。
“伊安？”
莱安下意识用科瓦达语喊叫出声。
似乎察觉到什么，霍克身形向后一转，一个比他矮上近两个脑袋的小孩出现在他面前。
而对方手中握持着一把短刀，目标直指霍克的脖颈。
其实伊安本不想摊这趟浑水，但霍克与鲁恩珐这两个人的记忆他实在是眼馋。
只要提前收集好有关终焉的记忆，哪怕最后没办法解决自身的诅咒，他也能去尝试一番。
汀——
面对伊安的偷袭，霍克下意识将剑置于身前，短剑与长剑碰撞摩擦。
好在他也是有过几年的剑术学习，霍克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还有帮手？”
霍克往后退一步，他瞧着伊安的面孔有些眼熟。
“我认识你……罗拉多小镇的执事官？”
或许是从偷袭之中活了下来，再加上人数上的压制，霍克并不怕眼前的小孩。
哪怕听说他是个魔法术士，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他也难以对付。
“你是叫伊安是吧……”
霍克的话还没说完，他却突然感觉脚下一沉，他的双腿不知何时被砍断了。
“啊啊————！”
霍克脸上露出惊恐，紧接着身体因失去双腿，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
血液不停从他的大腿根部直冒，如同横向的喷泉。
不知何时，在他的身后站着原先跟随他的士兵，他们的剑上带着血液，很显然，是他们将自己的双腿斩断。
霍克想要操控士兵们来保护自己，可他怎么都联系不上那些士兵体内的傀儡精灵。
“为什么，怎么回事……”
“该死，为什么失效了！”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士兵们都瘫倒在地，而空中漂浮着的，正是他所契约的傀儡精灵。
“该死、该死……”
霍克下意识喊着，慌忙地摸索自己的剑，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却被两位士兵按住。
随着霍克视野中出现血红色的‘喷泉’，他知道自己的生命结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