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属风暴
弩，一种远程射击武器，基本原理是通过机械装置存储和释放能量，从而达到杀伤敌人的目的。
白桥堡守军就装备了它们，但由于这个世界的科技相对落后，这些精妙的武器不仅造价高昂，数量稀少，就连威力也只比普通的弓强一点。
马鑫知晓这种情况的存在，依仗着现代知识，他也尝试过对白桥堡的制式弩箭加以改进，从而使它们在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马鑫很快就发现，自己对弩的具体结构一窍不通。
连那些弓片、箭槽、扳机、瞄准器都得别人指给他看，更别说改进。
当时的他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而现在，伊娜琳的能力又让他看到希望的曙光。
被女巫施加过‘静止’的箭，完全可以视为一架可以随时触发的一次性弩。
看着雪地里努力射箭再静止的伊娜琳，马鑫笑了笑，对她摆了摆手：
“伊娜琳，休息一下。”
听到呼唤后，伊娜琳为之一振，丢下手里的弓箭，看向伯爵，她手臂酸痛，一边甩一边诉苦：
“伯爵，射箭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按照伯爵的要求，她得在一分钟内射一支箭，射出后还要集中精力，对它们施加‘静止’，然后帮助铁匠把它们收集起来，妥善地放在木盒里。
而未经训练的成年男性弓箭手的射击速度大概是一分钟两到四根箭。
对伊娜琳来说，一分钟一根就是她的极限了，再多就会坏掉。
好不容易，在经过将近一小时的努力后，她终于得到允许，可以休息一会，然后马鑫就走过来：
“以后你就住在这个小屋，每天起来就在这里射箭，从早上九点射到晚上九点，一周持续六天，礼拜日可以休息。”
伊娜琳：“……”
伊娜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她悄悄瞥了眼伯爵，在仔细观察过伯爵的表情后，发觉对方是动真格的。
而且，在射箭的间隙，伊娜琳还看见铁匠调制弩弦、制作箭槽的举动，于是努了努嘴，悲哀地开口了：
“您是要把我当做您的弩隶。”
马鑫摇了摇头，严肃地PUA道：
“伊娜琳，别这么作践自己，你不是弩隶，你是伯爵聘请来的高学历女巫。”
“只不过在科克，上至伯爵，下至农民，每一个人都要辛勤工作。”
“伊娜琳，我知道这很辛苦，很难理解，但你要知道，科克正处于危急关头，诺维斯军队很可能在下一个春天卷土重来……如果不努力，我们就会在火刑架上相见。”
“这种一天十二个小时的工作制度确实不合理，我承诺，等到最危急的关头过去，我会考虑对你落实八小时工作制。”
“还有，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很器重你……这只是对你的一个小考验。”
这就是你拿箭射我的代价，马鑫恶狠狠地想着。
伊娜琳努了努嘴，悲哀地发问：“真的？”
马鑫盯着她，最终还是没绷住：
“假的，没必要那么急，你一天处理四百支就行了，再多容易被人发现蹊跷，白桥堡也没有那么多箭给你射。”
“而且，你不是奴隶，你是受雇而来的廷臣，我一个月给你……”
“我不想要钱。”伊娜琳打断了他。
你这女巫真令我欣喜。
马鑫绷住面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那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我可以给你。”
伊娜琳迷茫起来。
想要的东西？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从生下来就……好痛，伊娜琳痛苦地捂住脑袋，真的想不起来了。
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吐出一句：
“如果您能让那些贵族也一天干十二个小时，就像那些奴隶一样痛苦，我就在这里心甘情愿地射箭。”
怎么跟我想一块去了。
马鑫笑了笑，不过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稍微后撤几步：
“伊娜琳，这可不容易……”
“那就是做不到了？”
“他们不肯干活，也没有那么多的工作给他们干。”
“那就是做不到。”
“是，我的确不能强迫贵族们干活，但只要再等一个月，你就会发现，在科克伯爵的领地上，与其当他的封臣，不如当他的弩隶。”
奴隶还能活着，而贵族们很快就不用干活，也无法享受了。
伊娜琳咬咬嘴唇，有些狐疑：
“真的？”
“真的，给我一个月时间。”
伊娜琳努了努嘴，一言不发地拾起弓箭，对准雪地射了起来。
马鑫笑了笑，开始计算未来的收获。
白桥堡的箭不多，为了给伊娜琳提供箭矢，他还得从别处专门雇佣工匠。
鉴于科克令人担忧的财政状况，可以供给伊娜琳的箭最多只有六千支。
都不需要加班加点，伊娜琳用半个月就能将这些箭全都制成“弩”。
按照她的设想，马鑫肯定是想把她当成无情的制弩机器。但事实上，马鑫清楚，这样的弩虽然成本低廉，但和超越时代的目标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他设计的武器，从始至终就是奔着超越时代去的。
“伯爵，那件‘木架子’就在屋里，您之前说您想看一看？”
普林斯顿的质询声。马鑫转过头，走近小屋：
“没错，现在就搬出来。”
铁匠拖出一块规则的长方体，它长约一米六，厚和高约半米多，通体由几百块橡木制成，使用榫卯结构，壁上开着数列小孔，其中两面上有着特制的箭槽。
从正面看过去，就是一堵扎成蜂窝的矮木墙。
它的设计灵感来源于现实中的“金属风暴”，那种武器就像是将数千根枪管绑在一起，能够在一秒内打出上百万发子弹，用来将它面前的一切目标打成碎泥。
马鑫设计的武器没有那么大的威力，那样快的射速，那样精密的控制——但这件“木架子”和“金属风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都能碾碎人体。
“把箭插进去吧。”
铁匠小心地捧出木盒，打开后，小心地用夹子把它们固定在那些箭槽里，就像对待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事实也的确如此，艺术品都是精巧而脆弱的，它的生命也已所剩无多。
“好了，伯爵，可以击发了。”
长方体的孔都细而长，大小足够箭支通过，由于箭槽的存在，锋利的箭镞隐于内部，洁白的尾羽露在外面。
这些箭孔加起来足有几百个，现在只有五十多个插满伊娜琳的那种“静箭”，是她一个小时辛苦工作的成果。
马鑫点了点头，站在那些箭羽后面，没有用手触碰。而是摸向怀中，抽出一卷细而柔、不知是何材质的纯黑色纸。
这张纸之所以是黑色，并不是因为它被墨水浸过，而是因为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佐伊娜。
触发箭支需要人类的直接触碰，而有些术士是能活在话语里的。
马鑫看了看手中的黑纸：
“根据我们谈好的条件，你该动手了。”
黑纸从伯爵的手中飘出，垂直对准密密麻麻的箭羽，迅捷地贴了上去。
轰！
木架子垮塌下来，五十多支箭同时迸发的澎湃冲击损坏了它脆弱的结构。但在此之前，大部分的箭都顺利发射出去，马鑫数了数，成功率大概是三分之二。
还行。马鑫点了点头，看向藏在门后的铁匠：
“这样的‘木架子’太小，我要更大的，大到它成为一堵真正的墙，大到能开辟超过五千个箭孔，大到能制造一场真正的金属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