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雁栖军
有些人读书，只是看到了表面；有些人读书，却看到了灵魂深处。
蒲霜不得不暗自承认，自己就是前者。
如果马岱真如魏昌所说，那么他这次孤军北伐大概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种人不是鲁莽愚蠢，就是胸有成竹，或者……被逼无奈。
只是“大局为重”四个字令魏延感到更加愤怒，仿佛魏昌的言外之意就是说魏延在因私废公。
魏延拍案而起，大骂魏昌忤逆。
火药味浓浓升起，若是不加以阻拦，恐怕事态会愈发地严重。
蒲霜当即有了折中的主意，劝说魏延：“文长休要恼怒！建荣一时口快，慌不择言，实属无意。然建荣亦言之有理，不可偏废。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一个更为稳妥的建议。大家如果不同意，就当听一乐。”
众人默默无言。
他继续说：“马伯瞻此次北伐，想必兵力不足，粮草不济，注定无所作为。如果真如建荣所言，马伯瞻一旦失利，便也没脸回成都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暗中观察战事，只要马伯瞻兵败失利，我们就将他救回山寨。”
魏延不忿，厉声反问道：“为何要救他？”
这局面，蒲霜早料到了，笑盈盈解释说：“难道文长就不想知道当初他为何要与你反目成仇？或许真如建荣所说，他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每个人都有心结，魏延因为马岱而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但解铃还须系铃人。
或许是蒲霜说到了魏延心坎，魏延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蒲霜又问了其他人有没有意见，众人见魏延不说话，也就一一赞同了。
如果这次能顺利救下马岱，那自己帐下就多了一员猛将，往后对付魏军就又多了一分胜算。
这剧情越来越像爽文小说了：娶美女，收猛将，称霸天下。
马岱率领两千人马，西出武都郡，自知兵少不足以与魏军一战，借着马家威望余势，联合氐王符双和强端二人，得兵六千余人，共计八千，号称一万，往广魏郡奔袭而来。
广魏郡太守郑浑忽见蜀军兵临城下，虽惊不恐，下令坚守城池，不与之战。
任凭马岱在城下如何叫骂，郑浑就站在城头“洗耳恭听”，丝毫不怒，直到马岱骂得没劲了，他才开口反击，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却半个字没有提到马岱，全部都是指责符双和强端二人忘恩负义、朝秦暮楚等“罪状”，二人低头不语。
马岱心虚，只好连忙撤兵。
夜半时分，符双偷偷来到强端大营，说：“我们族人素来敬重的只是神威天将军，区区马岱，何德何能可令我等供他驱使？”
强端惊诧莫名，问道：“非汝率先起兵应随乎？”
符双更加疑惑，反问：“尔不为先，吾岂随后？”
两人纷纷反应过来，他俩这是上了马岱的当了。
于是符双愤怒非常地秘密说道：“不如趁此半夜，将其杀之，可乎？”
强端思虑二三，觉得不妥，毕竟马岱也是神威天将军马超的堂弟，如果将他杀了，自己死后也没有面目去见马超。
犹豫了好一阵后，强端说道：“不如趁夜遁去？”
符双自然同意，两人便各自率领本部兵马，悄悄地撤出了营帐。
原本两人是想直接回各自领地，可想来想去，觉得被马岱哄骗心有不甘，自己动手杀马岱有些过不去心里的坎，便想到借敌军之手将其斩杀。
于是，两人不退反进，直往牛金营寨而去。
牛金听闻二人前来，亲自执锐披坚领着数十骑来到营寨门口，大吼问道：“你二人不在族中安守，何故来此？”
二人见牛金身形彪悍，声若洪钟，威风凛凛，早被吓得魂不守舍。
二人慌忙下马，跪拜于地：“将军息怒！我等受蜀将马岱诓骗，领兵来此，今已幡然悔悟，不敢助逆作乱，特来向将军请罪！”
身旁斥侯在牛金耳畔轻声密语了一阵，牛金频频点头。
屏退了斥侯，牛金睥睨问道：“莫非有诈乎？”
符双、强端二人惶恐不安地再三伏拜：“末将不敢，将军明察！”
牛金得意一笑：“既如此，便随我一同征讨马岱！”
二人低头对视，心有不愿却无可奈何，只好答应随牛金一起前往。
一觉醒来，马岱方才听闻符双、强端二人的营寨早已人去寨空，强烈的不详预感让马岱惊慌失措，立马召集兵马，准备弃寨而逃。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牛金率领大军赶到，趁着马岱军中慌乱，蜂拥而至，蜀军始料未及，被魏军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顷刻间便死伤大半。
马岱狼狈至极，想要拼死一战，却被亲卫拦下，夺路而逃。
听说马岱逃了，牛金命令副将王成及符双、强端等人继续进攻，务必要全歼蜀军，自己则领着五百骑兵前来追杀马岱。
马岱亲卫二百人，号称“雁栖军”，为了抵挡追军，留下了一百人断后。
之所以取名为雁栖军，是因为这支兵马都是骑兵精锐，很多将士都是马超早年从凉州带来的精骑，迅疾如风，其金衣金甲在极速奔驰中会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鸣声，仿佛雁群落在栖息地发出的歌声，故而名之。
在正史记载中，马岱正是凭借雁栖军而成功斩杀了魏延。
牛金很快就追了上来，见前方一队精骑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气势磅礴，宛如千军万马。
吁——
牛金被这气势吓住，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不等牛金喘上一口大气，雁栖军百人便张弓而射，霎时间箭雨横飞，铺天盖地，看得牛金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雁栖军又蓄势而冲，快如疾风，时合时散，眼花缭乱。
牛金哪里见过这种攻势和战术，大惊失色，正想回撤，敌军已经杀到了眼前，慌忙举起长枪格挡，还是不慎被砍伤了手臂。
再一回头，敌军已经砍杀自己两名将士。
遇到硬茬了！
牛金来不及思索更多，当机立断地下令撤退。
雁栖军岂肯轻易放过，全军奋力追击，片刻功夫就又斩杀了敌军百余人。
直到牛金逃远，他们这才停了下来。
经过简单盘点，雁栖军的这一战折损了八人，其余人安然无恙。
当他们折身返回追上马岱的时候，前面又闪出了一军，拦在了他们面前。
马岱急忙勒马，目光呆滞，轻声喊道：“文长——”
魏延手提长刀，面目冷峻，一马当先，一步一步地缓缓向马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