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棋逢对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牛金依然稳坐不惊，拍案震怒：“大胆周滔！你的意思是本将在污蔑你了？”

周滔莫名其妙受到这般冤屈，自然不服。

“不见棺材不掉泪！”

牛金从怀中愤怒地掏出一张布帛，扔在周滔面前：“汝且细看，此乃何物？”

周滔惶恐的将布帛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骑虎山地形图，里面标注了各处的防御点，清晰明白。

这东西有如一道催命符。

周滔双手发颤，唇齿发白问道：“此物下官从未见过，不知来自何处？”

牛金一招手，几个侍卫便押解着是亮进来，推攘着让他跪在周滔身旁。

两人侧目而视，满眼疑惑。

周滔心里恍然明白，这张地形图肯定是牛金从是亮那里获取的。

根据是亮交代，这张地形图是半夜突然出现在他办公案几上的，当时他只是出去营帐外边撒了个尿，回来时也没注意到它，直到牛金随后造访，这才发现了它。

是亮百口莫辩，被牛金当场捆绑羁押。

听完了是亮的交代，周滔暗自认为这极有可能是牛金的栽赃陷害。

可自己与牛金无冤无仇的，他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排除了这些可能，这张地形图极有可能是骑虎山的细作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离间周滔和牛金，让他们相互猜疑，削弱他们的势力。

即便周滔这样解释了，牛金也相信有这种可能，却依旧不肯全信。

出于谨慎，牛金说：“此事真真假假，令人难以辨别。而今大战在即，本将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失误。周令君若想自证清白，当随大军共同出征。”

如今骑虎山今时不同往日，有吕布、魏延、马岱三名猛将坐镇，贼众的战斗力自然不可小觑，而牛金又要决心将其铲除，为了一线生机，那些山贼必然拼死相搏，因此，此战注定是一场异常激烈的杀戮。

周滔本不想冒险，可现在却别无他法，只好同意随军出征。

当晚，周滔无可奈何地与牛金、是亮出城来到了营寨。

牛金回到自己大帐，留下了二十多精兵严密地守在是亮大帐周围，任何人没有牛金的命令不得出入。

周滔劈头盖脸地痛骂了是亮一顿，是亮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等到周滔骂得口干舌燥时，是亮还急忙送来了一壶清水递在周滔面前，周滔一下子就无语僵住了，一把接了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看来还真是把他给渴坏了。

喝了水，周滔也不想再骂是亮了，坐了下来，指责道：“你也带兵多年了，这大帐进了探子怎么会不知道？”

是亮觉得冤枉，仔细回想了一阵，确定地回答说：“我总觉得此事蹊跷，我明明只是在帐外撒了个尿，帐门还有侍卫把守，这帐周围也完好无损，怎么可能让敌人探子轻易混进来还悄无声息地撤了？——莫非是牛将军故意栽赃陷害？”

周滔说：“我也想过这种可能，可我们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摸着胡须低头沉思，忽然灵光一闪，两人几乎同时地抬起头来看着彼此，异口同声地惊叫道：“难不成……”

是亮轻咳一声，立马闭嘴，让周滔先说：“莫不是他想让我们当先锋？”

两人果然是想到一块去了，是亮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次日清晨，细作回报蒲霜：“禀主公，牛金率领大军兵分三路已向骑虎山杀来。”

该来的总是会来。

双方都为这一战做足了准备，究竟会鹿死谁手呢？

暮春清晨，依稀还有些薄雾，微风轻拂，草木摇曳。

平原上旌旗卷舒，三支步骑混合的军队整齐地向骑虎山东、南、西三个方向不疾不徐地蜿蜒而行，宛如三条巨蟒。

这三路兵马分别是由周滔、是亮统领的左军，约有一千二百余人；王成[信宁1]、年胜统领的右军，共计两千人；牛金统领中军，四千人。

行军途中，是亮愈加疑惑：“令君，这牛金究竟是何居心？”

周滔也着实想不明白，牛金故意栽赃陷害他们暗通骑虎山贼众，现在却不仅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将他们编为先锋队，反而还让他们独立行军，根本捉摸不透牛金的心思。

牛金的心思岂是他们所能猜透的？

自从上次苏尚攻打骑虎山后，骑虎山西边的密道便再也不再隐蔽，牛金之所以让周滔和是亮进攻西路，是因为他早已提前获悉驻守、埋伏在此处的贼军将领正是上次斩杀苏尚的吕布。

其居心如何，可见一斑。

有了上次的经验，也为了抽出更多的兵力来驻守南边寨门，蒲霜将东边狭隘据点的大部分人马撤走，每个据点只留下了两三人。

谁料这恰好给了牛金以可趁之机。

王成、年胜所领的兵马人人都携带着各种攀爬工具，飞爪、抓钩、绳索、长梯等等。

南门是骑虎山防守的重中之重。

蒲霜在南门布置了两架投石机，除了石头之外，还备有酒坛、油桶等器物，只要敌军开始进攻，这两架投石机将会进行第一轮反击。

巳时，牛金亲率中军抵达南山脚下，整饬军马，望着头上的天空，万里无云。

真是一个作战杀戮的好天气。

牛金获悉其余两步兵马也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后，传令周滔、王成立即进攻，自己也下令击鼓向寨门发起攻势。

首先出列的是三百盾兵，掩护着五百弓兵，徐徐前进。

魏延在墙楼上死死盯着步步为营的敌军，心里默默计算着他们的距离，只等他们进入了投石机的射程范围，一声令下，两架投石机同时向敌军投来了酒坛与油桶。

前后无数酒坛和油桶落地生花，两股液体顺流而下。

敌军正觉诧异之间，忽见头顶射来数百支火箭，落在地上就点燃了酒水和油水，熊熊烈火迅速蔓延，烧的敌军哭天喊地，在火海中狂舞乱蹈，犹如妖魔鬼怪。

山脚下的牛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无比震怒。

有从火海中侥幸逃出来的士兵，浑身血泡、面目全非地哭喊着向牛金回报：“贼军使用火攻，大军不得前进半步，且……死伤无数。”

牛金虽然恨得牙痒痒，可面对整个山路都是熊熊烈火的场景，他也只能等。

等火势减弱，才能再次发起进攻。

周滔、是亮刚刚进入密道，见道路狭隘，两边又是树林，心生恐惧，不敢盲目地向山上杀去，也不敢自作主张地后退，经过商议后，决定将兵力散开，全军进入树林中缓慢行军。

这次的伏军由贾复领导，暗中见敌军如此行军，当即决定后撤百步，绝对不能让敌军发现踪迹。

[信宁1]王成，字全丰，乃牛金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