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西来之客
恐怖堡。
侍卫纳威穿戴着盔甲，右手搭在剑柄上老老实实守着大门。
感受到阳光温柔地洒在脸上，他心中感到无比庆幸。
“还好自己没有答应卢斯·波顿伯爵的请求，参与那一场内斗，不然现在恐怕就看不到这么美丽的太阳了。”
是的，卢斯·波顿可不仅仅只找了奎德一个帮手，虽然为了保密无法召集太多的人，但奎德和纳威都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们三个跟着多米利克去恐怖堡。
“活着真好...”纳威握紧剑柄，冰凉触感传入手掌，却显得那么温暖且真实：“如果奎德当时也听我劝就好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老波顿的死跟多米利克到底有没有关系，但纳威根本不愿去猜，也不敢去想，他只知道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情，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才能活得长久。
至于效忠...
反正两个都姓波顿，效忠谁不一样？
纳威这样想着，连忙目视前方专注于自己的职责。
“止步！”正好远远看到前方大道上，一支骑着马的小部队，径直朝着恐怖堡的方向而来，顿时开口呵斥。
但那支部队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只顾着埋头不断前行。
“该死，怎么最近老是遇到不听话的家伙。”纳威暗骂一声，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便翻身上马，迅速朝前方飞奔而去。
“止步，前方是恐怖堡！”纳威一边骑着马一边大声呵斥：“你们这些愚蠢的乡巴佬，波顿家的地界不允许纵马！”
不过刚一说出口，纳威立刻就后悔了。
原本他以为前方只是一支佣兵部队之类的家伙，但随着距离越靠越近，他看到的是数名装备精良的骑士！
他们身上的暗银色铠甲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看上去甚至比自己的还要昂贵！
什么时候恐怖堡来了这样一支队伍，自己等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纳威疑惑皱眉，勒紧缰绳停下，但随着两面旗帜映入眼帘，他的疑惑便自然解开。
一面是黄色底色上的两柄交叉黑柄锈长斧，中间还有黑色王冠相衬。
而另一面，是黑色波纹边框上的漆黑马头！
来者的身份呼之欲出，因为在北境能够同时使用这两面旗帜的，只有一个人。
......
“别挡路，波顿家的侍卫。”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算慢，很快便来到纳威面前。
为首的骑士神情倨傲，瞥了纳威胸前的剥皮人家徽，用命令一般的语气开口道：“后面有马车要通过，你最好让出点空间。”
“是，莱德爵士。”纳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驱马让到道路旁边去，仿佛他的命令理所应当。
骑士点点头，很满意他识趣的表现，四十来岁的年纪让他看上去有些发福，挑眉的时候抬头纹非常明显：“你认识我？”
“是的，爵士。”纳威笑了笑，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尽量平和一些：“大概十多年前吧，我送多米利克少爷去荒屯冢的时候见过您，您独自捕猎灰熊的英勇事迹令我印象深刻，直到现在都无法忘怀。”
“哈哈哈...”他的奉承显然让骑士十分受用，放声大笑起来，但嘴上还是谦虚道：“那么久的事情连我都忘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
“不过我现在已经老了，再见到那种野兽也只能呼唤伙伴帮忙，或者转身逃跑。”
“您太谦虚了。”虽然能够看到他开始泛白的鬓角，但纳威依旧十分崇拜这个单挑灰熊的男人，在北境能够拥有这样的战绩，足以称得上勇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寒暄着，边说边笑，一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到了他们身前。
车子不算豪华，但装饰和遮挡物一应俱全，厚厚的轮子将坚实的地面压出两道浅浅的车辙。
“你们好像很开心。”马车内传来女人略微尖锐的声音，接着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女性脸庞。
她的头发棕灰各半，在脑袋后扎成一个寡妇结，眉宇间夹杂着长年累月形成的阴郁色彩，显然应该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丈夫，也没有再改嫁。
“告诉我，莱德爵士。”女人嘴角总是不经意向下低垂，让她显得很刻薄，说出来的话也同样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我那姐夫死去，我那可怜的外甥先是失去了母亲，现在又失去了他的父亲，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呢？”
哪怕是当着纳威的面，女人也毫不掩饰对莱德爵士的训斥。
“我们只是...”
“请原谅，夫人。”纳威正想帮腔解释，却被莱德爵士直接开口打断。
哪怕骑在马上，他也向着女人深深鞠躬，姿态放得非常低，口中的话更是充满歉意：“我们只是在聊一些以前的事情，并没有提及波顿伯爵。”
“以前的事情？”但尽管莱德爵士已经道歉，女人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嘴里的话依旧咄咄逼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我那姐夫的死去更重要的呢，如果有的话，请你们说出来我也听听，毕竟快乐是需要分享的，不是吗？”
“是我的错，莱斯威尔夫人。”见莱德爵士有些尴尬愣住，纳威顿时挺身而出，似乎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不要多管闲事”的信条。
“是我先提起莱德爵士多年以前独自猎熊的英勇事迹，请您不要怪罪于他。”
纳威挺直了胸膛，不愿意在偶像面前失了风度。
但他的勇敢换来的，却是女人更加讽刺的回绝：“叫我达斯丁夫人，波顿家的侍卫。”
“虽然我那死去的丈夫实在是没什么本事，但我们好歹也在心树面前许下过誓言。”
“真不知道卢斯·波顿是怎么调教你们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若你出生在荒屯冢，你这愚蠢的脑子甚至无法在我这里得到一份工作。”
她的话尖锐刺耳，虽然没有哪怕一个肮脏字眼，却每一句都直击纳威灵魂，让他顿时愣在原地，根本无法开口。
纳威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如此刻薄的女人，为什么能够教育出像多米利克少爷那样的风度翩翩的优雅贵族。
“走吧。”正在他感到无比尴尬的时候，女人却没再继续她的“鞭策”，而是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坐下，只有那仍旧不算好听的声音传出来：“带我去看看卢斯·波顿伯爵的遗体，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