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点亮信仰
“萍萍姐，天师让咱们拿锅碗瓢盆干啥呀？”
“难道要去南边小河渠里面打水？”
“小河渠可远哩，平时都是我爷他们一起去的，路上还有灰豺子，我可不敢去。”
“听我爹说，现在小河渠的水也都没多少了，北海的水又喝不了，以后咱们都没水喝，就渴死了。”
“天师刚来村里，肯定不知道小河渠的事情。”
半大孩子凑成一群，往村里赶着。
乐萍走在最前面，脚步铿锵有力，如同领了什么不得了的任务，她回头一擦鼻子，得意道：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你们想想，天师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小孩去打水？”
所有人呆呆地注视着乐萍：“不打水，拿锅碗瓢盆干啥？”
“那自然是要向咱们展示本领。”
乐萍撇了撇嘴道：“那些大人们都不信天师，那么能顶饱的丹水都不敢喝，要我是天师，肯定要展示一下本领。”
一个男孩问道：“萍萍姐，你是不是见过天师的本领？”
“那当然！”
乐萍的一双大眼睁得更大，做出夸张表情：“天师能空手生火！我亲眼看到的！”
空手生火？！
孩子群里顿时响起低呼。
“没错，我亲眼看到，天师手里面举着一团火，可热了！”乐萍的眼中冒出小星星，鼻涕泡老大。
“乐萍，你就知道胡说。”一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反驳道：“肯定是天师举着火把，你看花眼了。”
“对啊，人怎么能直接摸火呢？”
少男少女们的风向变得很快。
乐萍却嗤了一声：“我懒得和你们计较，天师才不是人呢，他是神仙！”
她扭过头去，马尾辫一甩一甩：“总之，这次天师肯定是要施展法术。说不定......他还能空手变水哩！”
“空手变水？”
“喔......”
“那我们不会被渴死了！”
“我要把我家的盆都拿出来！”
“我也要！”
少年们一哄而散，往各自家里跑去，尖叫着雀跃着。
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饱的海角村孩子们，开始和正常孩童一样，奔跑，欢呼，嬉笑。
......
“村子南边的平原过去，是两座荒山，以前还有人烟，现在人都死没了。”
一众老弱病残，跟着何羽绕村而行。
王宏手指南方：“山更南边是一条小河渠，自从村里的井枯了之后，村里平时的用水，都是从那渠沟里打回来的。”
一个年长者问道：“天师，就算有光照，有种子，没水可不行啊。”
“是啊，南边路远地荒，狼、獾、蛇、熊这些个猛兽最喜欢在荒原上埋伏，听申五哥说，还有傀妖呢！我们每次打水，都要申五带着十几个精壮汉子，才敢去。”
傀妖？
看来又是一个妖魔。
何羽不作回答，问道：“小河渠更南边呢？有人去过吗？”
“有几个村子，兴许还有人活着，兴许已经没人了。”
王宏黯然道：“再往南边就没人知道了，荒山野岭，路上妖怪野兽这么多，我们也不敢走的太远。总之，已经很多年没有生人从那边过来。”
有人说道：“我看那边的人过得还不如我们呢。”
何羽一愣：“为何？因为没有靠海吗？”
“孙先生说，南边的妖怪更多，野兽也凶，靠近海反而会少一些。”
何羽眉头一皱。
还有这种规律么？
他一边问询着周边的情况，一边指挥村民将石头摆放在村外的各处隘口、路边。
有人窃窃私语：“这些破石头能干啥？”
“要不人家才是天师，做的事情都不是常人能懂的。”
“唉，今天那丹水挺管饱，以后吃啥啊，种地得一年才能收成呢。”
“我才不操心那么多，咱就跟着天师埋头干。”
绕了村子一整圈之后，众人来到海角村北，站在那条冰封的山路前。
往北去，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一直接着北海。
王宏再次介绍道：“这一大片山脉叫虎岭，里面有很多灰豺和老虎，以前大家从这条路进山采药、打猎。人多的话互相照应，寻常猛虎还能应付。”
“但自从十年前开始，里面的灰豺和老虎就成了精，甚至还多了别的妖怪......村长就是在这山里打猎时，被妖怪吃了。”
豺妖、虎妖......
海角村这位置，还真是被两头堵。
幸好靠近海，有一个码头。
那梦蚜子曾经隐匿的位置，就在虎岭外围的一座山沟里。
“再往北边去，翻过虎岭，那边是被冰封的荒原，传说以前有一座很大的城，位于荒原的最北边，没人去过那里，也没人知道叫什么。”
“或许孙先生知道，但他从没跟我们说过。”
何羽若有所思。
他指挥几人，在此处摆放下几块石头后，整座村子的迷踪大阵便正式落成。
几乎就在一瞬间，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明明是最熟悉不过的路，在他们的眼里，却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甚至不知道该迈哪条腿。
“这是怎么了？”
众人全都慌了神。
明明是很熟悉的村子，却不知道路，这种别扭的感觉，简直很难接受。
何羽嘴角带笑：“这便是我让你们布的迷踪阵法。”
闻言，众人纷纷对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全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平时为了防范猛虎灰豺，村子里必须要留一些人守护才行，但纵使如此，还时不时会有人被野兽伤到。
“天师神通太强大了！”
“几块石头竟然能有这么强的作用？”
“要是以前天师就在，我那苦命的老三也不会被狼叼走了......”
村民们感动不已，三言两语，就又要跪下磕头。
何羽制止了他们，道：“今后无论从哪个方向回村，只需要记得一句口诀即可。”
“进三退二，遇石向左。”
每前进三步，便要退两步，遇到石头之后，往左转，这就是迷踪阵的口诀，也是密码。
一般妖物或野兽，不认识阵法的，很难靠近村子。
但若是遇到那些用蛮力乱冲的，石头被破坏，阵法也会失效。只能等后期找到一些灵物或从大虞带来一些灵石，才能升级阵法。
有了口诀后，所有村民很快便掌握进出村子的方法。
他们看向何羽的目光，再次变化，一些人头顶的信仰，愈发明亮。
要知道，这群老弱病残是海角村最顽固的群体，里面不乏有多年打鱼的老人，让他们接受新的生存法则，光靠嘴说是不行的。
何羽还未发现信仰之力的作用，但他总有一种感觉，等到整个村子所有人头顶的字体全部发亮的时候，一定有新的变化。
此时，那些收集锅碗瓢盆的孩子们，也都集合完毕，各自的手上怀中，甚至头顶，都放满了容器。
在乐萍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赶来。
何羽再次检查了一番土地，将麦种、草药种子交给村民们，分块种植下去。
又吩咐几个汉子，用石头垒起一座高台。
天地间的细雪依旧茫茫无垠，仿佛永无止境。
他拿出长明灯，摆放在高台中央，将整块田地都照得通明，所有人的脸都清晰地映射在光芒之下。
何羽则站在高台之上，长明灯将他的影子投向天空，显得无比伟岸。
此时的村民之中，已有一多半的人，点亮了信仰，其中最亮的便是乐萍。
而他们看向何羽的目光，暗藏着一丝狂热。
剩下的人们，眼中还带着仅剩的审慎和疑虑。
何羽微微一笑：
“天降大雪，是为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