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遇
“白桦哥，你说这些仙人，整日就吃这些东西，得吃上多少才能填饱肚子啊？”
出了养心殿，行不多时，苏俊眉便按捺不住，将公冶瑾所赠玉瓶启开，朝里一望。
圆溜溜几粒褐丸卧在玉瓶内，毫芒似缕，流转着暖融融的华光，表面刻着仙芝环绕的浅印，颇为灵秀。
“我听爹说过，仙人有餐霞食露的功法，想来正因如此，方能凭这些药丸聊以度日。”
白桦乘着玉兰鹤一直到了午夜，和苏俊眉一样感到腹中饥饿，这才想起自己大半天水米未进。
梁园乡与参蟾陵相距不过数十余里，于那玉兰鹤而言，实非遥迢之程。
奈何南尘玉途经通清河时，见河上风光显异、动人心魄，不知怎的，便在河畔边驻留些时日，这才耽搁了行程。
白桦微微皱眉，将怀中布袋放在手中反复掂量，思忖道：
‘也不知这些仙家收不收这黄白之物。’
白荣予他的这布袋，白桦自是打开瞧过，里头零零散散的，想来能兑上近百两银子，如今一并送出，家中怕是免不了要过上一段清苦日子。
苏俊眉双手一摆，无奈道：
“还是先寻到宗主所说的地方安顿下来要紧，待明日再向南师叔打听何处可用餐。”
“也是，今夜也只能如此了。”白桦收回布袋，点头称是。
说完后，二人便沿着山间脉络匆匆寻觅。不多时，便见一大片屋舍沿山脉错落分布，虽是山中居所，却也颇具规模。
“苏弟，你有没有嗅到些什么味道？唔……好像是鱼的腥气。”
白桦刚踏入这片建筑群的石板路，一股浓郁气息扑鼻而来，稍作凝神，才分辨出这味道竟有些像河里鲜鱼散发的腥气。
在梁园乡一带，或者说整个齐国境内，河溪纵横交错，水系极为繁茂。
二人平日里很难吃到什么肉食，于是常常结伴前往附近的河中捉取河鱼、河蟹，打打牙祭。
在无数次与这些河鲜打交道的过程中，白桦对鱼身上那股腥味，早已熟悉到了骨子里。
“的确有，有种……”
话还没说完，苏俊眉只觉一阵昏沉绵软之感自四肢百骸涌起，如坠云雾，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意识也渐渐消散，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
……
“第一次炼丹就放倒了两个，难不成我有着跟白小纯一样的天赋？算了…以后再试试，有这挂总比没有强。”
这话，是苏俊眉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的。
当苏俊眉再度恢复意识时，眼前冷不丁怼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毫无防备的他被吓得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这脑袋的主人“嘿嘿”笑了两声，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灵动，开口问道：
“这位小师弟，现在感觉如何呀？”
苏俊眉眼皮微颤，费力地眨巴着眼睛，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就像一块被反复摔打、碾压的面团，没了一丝完整劲儿。
这里是间木室，以棕褐二色为基调，构筑得十分素净，地面全由纹理清晰的木板铺就，拼接得严丝合缝。室中两旁，立数根粗壮木柱，正中央置一尊大鼎。
此鼎上呈湛蓝，下蕴幽青，边角峭直规整，其上的青色不似普通鼎器的石青，反倒有些趋近于湖水般的黛蓝，鼎上玄纹繁杂，多绘游鱼、灵龟一类的水族，是尊罕见的六耳鼎。
好不容易才从床上支起身子，睡眼惺忪地扫视一圈，目光这才落在眼前说话人的身上。
视线中，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女孩，着水蓝衣衫，裙摆晕染淡蓝渐变，左右袖口处分别绘灵动游鱼纹样，双眸灵动俏皮，唇角含笑，浑身透着水般的活泼俏皮。
苏俊眉张了张嘴，闷声道：“我这是怎……”
这女孩手中药杵起落不休，眼前钵里的药材早就细碎得不能再碎，却还在那儿捣着，只为掩饰面上尴尬，口中念叨着：
“两位应该是从梁园乡来的吧，师姐我听南师叔说过，额…刚刚我尝试练了水法炼丹，没有把握好，就……”
“两位?”
苏俊眉听着这女孩解释，转头看向床边的白桦，见他似还未有苏醒的迹象，不禁开口问道：
“这位师…师姐，白桦哥他怎么还没有醒？”
瞧眼前这女孩，模样看着十分年轻，身形娇小，身高不过一米二三许。可是她却能自己炼丹，如此推断，入门应早于苏俊眉，叫声师姐也不为过。
“哦！说到名字，刚刚还没有告诉你吧，师姐我名唤菱羽珊。”
菱羽珊停下手中的药杵，微微抬眉，瞧了瞧白桦，低声说道：
“看来这位师弟名叫白桦，想来他的体质应是偏木德一些，而师姐我所修，乃是水德一脉的『壬水』。”
“这『壬水』一脉，于地而言，便是江河湖海，有几分回春添绿、催生草木的能耐。”
菱羽珊知道自己逃不掉，兜兜转转一圈，还是把原因讲了出来：
“总归一句话，我炼丹的时候出了岔子，灵药中蕴含的『壬水』灵气泄出，于你的影响还小，可对他而言，水木相生，补得过了头。”
“原来是这种道理。”
苏俊眉记得南尘玉提过，自己灵窍最适合修风奇中的『朔风』，白桦则适配木德里的『贞木』，而自己对五行学说也略知一二，经菱羽珊这么一提，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师姐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菱羽珊说着，一边还把手中的钵递过来，便见其中盛满了莹白色的清水，水中有一团巴掌大小的明褐色物事，似石却非石，闪烁不定。
苏俊眉瞧不出其中端倪，就听见菱羽珊神情含笑，微微抬头，做了个负手的动作，解释道：
“我直接用土德的灵药，利用土湮水的道理，将他体内『壬水』克去。如此一来，即便无法让白桦师弟马上苏醒，最起码也能帮他缓解几分症状。”
“菱师姐，可是白桦哥不是更偏向木德，你怎么判断是土湮水，而不是木克土呢?”
苏俊眉一脸疑惑，倒不是质疑菱羽珊的方法，纯粹只是心中好奇，想讨个清楚。
菱羽珊眉头微皱，办法倒有，可自己只是个炼丹初学者，实在无能为力，干笑两声道：
“额…这其实是给你准备的，你如今好像还只是凡人，吃了这个能防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