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电梯
黑夜深沉,雨点敲击伞面,密集的声音如同急促的鼓点。
云闲手中雨伞翻转的瞬间,刺眼的车灯直直扑来。
她只觉身体被狠狠抛飞,胸口像被巨锤砸碎一般。
冰冷的水泥地迎面袭来,伞从手中滑脱,被风雨卷走,翻滚着落向远处,剧痛瞬间席卷至全身。
她艰难地呼吸着,鲜血混着雨水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
渐渐地,痛感开始减退,耳边的雨声和喧嚣仿佛被抽离。她感到一阵空洞的飘忽,像是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崩溃之际,一切忽然静止。
雨滴凝滞在空中,车灯冻结在原地,整个世界被一片诡异的寂静笼罩。
云闲勉强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部电梯。
它孤零零地伫立在雨夜中,金属门无声地敞开着,里面灯光柔和,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云闲费力地撑起身体,鬼使神差地走进电梯,就在她踏入的瞬间,门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闭合。
幽暗的空间中只剩下她和轻微的机械运作声。
电梯四壁光滑如镜,映照出她狼狈的身影,门旁没有按键,只有一块小小的黑色屏幕,屏幕闪烁了一下,一行刺目的红字浮现其上:
「当前人数:1/6」
正当她满心疑惑时,电梯“叮”地一声停住了……
云闲的心猛地一跳,眼前的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款步走了进来,她的高跟鞋在金属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云闲抬起头,只见那女人容貌妩媚,却冷漠得仿佛没有一丝人气。
她冷冷地扫过云闲,目光带着审视与戒备。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数字闪烁了一下,变成了「当前人数:2/6」
云闲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感到喉咙干涩,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电梯再次运行。不久,门再度打开。
一个穿着简朴道袍的老头步履缓慢地走进来。
他的面容枯槁,脸上刻满深深浅浅的皱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刺人。
老头在电梯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云闲身上,开口道:“丫头,你这模样,怎么也来这儿了?”
云闲一愣,哑声答道:“我被车撞了,然后……就进来了,这是哪?”
老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低声说道:
“这里是‘界梯’。只有濒死的人才会来到这里,完成任务才能活着回去,但是此后,每隔三个月,你都会再度回到这里。”
老头话音刚落,电梯突然一震,停了下来。
门再次打开时,一个高大如山的壮汉闯了进来。他粗重的喘息声充满整个狭小的空间,阴影瞬间笼罩住每一个人。
那壮汉一眼扫向红裙女人,眼神中掠过毫不掩饰的淫邪,又将目光移到老头身上,咧嘴露出狰狞的笑:“稀奇了,这回居然还有个老不死的。”
老头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壮汉一眼,眼神里写满了鄙夷与不屑,连一个字都懒得施舍给他。
壮汉瞧着老头这轻视的模样,气得眼眶欲裂,腮帮上的肌肉剧烈抖动,双手握拳,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然而,电梯里的机械声再次响起,打断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门第四次打开,一个身材瘦小、穿着格子衬衫的理工男低头走了进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神淡漠,连看都没看旁人一眼,径直站到了角落里。
电梯内的空间变得越来越拥挤,每个人都沉默着,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云闲望着这一切,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不断加深。
直到最后一个女高中生挤了进来,屏幕终于定格在:「当前人数:6/6」
就在数字稳定的一刻,屏幕突然一暗,随即跳出一行新的提示:
「任务:活下去。限时:168小时」
「即将到达 L2」
电梯门上方的数字从0开始缓缓攀升,机械运作的低沉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令人愈发压抑。
云闲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壮汉舔了舔嘴角,眼中带着莫名的兴奋。老头则眯着眼,在思考着什么。女人的表情仍然冷漠,而理工男则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关节,目光游离。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女高中生,她缩在角落,脸色苍白,明显被吓到了。
数字缓缓攀升至2,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电梯骤然停住。
门缓缓打开,门外一片漆黑死寂。冷风从黑暗中涌入,带着隐隐的不详气息。
壮汉率先跨了出去,仿佛对前路毫无畏惧。他边走边大笑,声音格外刺耳:“哈哈,这次就看你们能撑多久了!”
老头和理工男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
红裙女人站在门口,神情挣扎,最终咬了咬牙,跟着走了出去。
电梯里只剩下云闲和女高中生。
女孩紧贴着角落,死死抓着书包带,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
“电梯将在15秒后关闭。”随着这行字出现在屏幕上,电梯突然开始剧烈晃动,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云闲心头一紧,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冲出了电梯。
就在她踏出电梯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浓烈地直钻入她的鼻腔,直击感官深处。
她喉头一阵翻涌,几乎当场作呕,下意识屏住呼吸。然而那气味却像毒蛇缠绕般,紧紧箍住她的咽喉,让胸口阵阵发闷。
云闲强忍着不适,抬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小房间里。
她怔住了,下意识地望向身后,却只看到一堵冰冷的水泥墙,原本电梯所在的位置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更让她不安的是,电梯里那些人也一同消失不见,只剩下她孤身一人站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
房间的地面满是斑驳的污迹,四周的墙壁表面布满了暗斑与裂痕。
整个房间空荡而简陋,除了她脚边那张破旧的垫子,便只剩下旁边的一个塑料桶——桶中盛满了污秽之物,源源不断的恶臭从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