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笔如有神
机关师这个行当很偏门、很难学，投入的资源、时间、精力太高，部分成品耗时日久，却很容易破损，在高级玩家看来很鸡肋，典型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可它做出来的东西，在同级眼中还是挺受欢迎的。
小到流火连弩，大到机关外骨，对猎杀尸魔都有不小的助益。
只可惜，机关术这行学的人少，还贼难，炼丹炼器符法之道都已有人触及到二阶，目前最顶级的机关师却连一阶的外骨都做不好。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人学得慢，实在是东西太麻烦！
机关灵骨这类外骨骼，说是低阶，其实已经融术、丹、器、阵四艺于一炉。
制造机关灵骨，首先要用炼器手法塑形。
风行灵骨的主材是一阶灵材“风流铜”，不但能完美流导真元，且有轻身之效，能保证成品外骨穿在身上轻若无物。
但风流铜质软，需要寒铁加固，提升硬度，其中配比、调制、火候等步骤都要求极细，差一分一毫都可能让成品外骨沉重笨拙、不够灵活。
外骨要是太重，穿戴不便，那基本就已经废了一半了。
之后是制模、浇铸、打磨出整体骨架，四肢、躯干、球形关节等部位，方便后期穿戴。
当外形做好，才是最关键的步骤，刻阵！
符阵是机关造物的“血管”，灵骨的灵字，主要便是源自于它。
只有符阵篆文遍及整个外骨，才能让使用者与外骨融为一体，真元贯通，如臂指使！
这也是最难的一步。
符阵刻画要一气呵成，一体成形，每个部位的符阵各不相同，但都要求极高，中间只要有毫厘之差，气韵一断，便即报废，一切从头再来。
阵法刻完，是最后一步，画龙点睛，将整个外骨激活。
这就要用到丹法，将辰砂、水银等物，调制成灵液，而后灌入阵纹，点亮符阵。
如果说符阵是外骨的血管，那么灵液就是外骨的血液。
同样，“血”的调配也是重中之重。
辰砂有沟通天人之效，不止炼丹，制符、炼器都要用到辰砂，以辰砂传导，真元方可于器物中畅行无阻；水银则可维持真元聚而不散，炼器之时必不可缺，但要注意分量，不可过多，也不可过少，重在轻薄匀称……
每样材料都有禁忌，都有优缺，组合在一起又有新的问题。所有问题联系到一起，想想都头大。
异界流传有一句话。
做机关师的前提是，一流的炼器师，一流的炼丹师，一流的制符师，一流的阵法师，如此才能成为“见习”的机关师，等四艺浑通之后，才算正式入门，有资格研究更高深的机关兽、偃甲、巨神兵！
这么高的难度。
没失传就算不错了。
机关术的资料为什么便宜？
因为每一个投入其中的人，都是牺牲自己，造福大众，想想低阶机关造物的市价，再想想练习它们需要的资源，制作需要的精力，机关师简直是活菩萨！
低阶机关师生存艰难，财力不够的连门都入不了，入了门也只能勉强过活。
只有到了中级，有能力制作军械，才能投入世家、军阀麾下，背靠大树，勤学苦练，更进一步。
提到机关师。
玩家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灰头土脸一遍遍失败的样子。
直到今天。
杨彦从进入后院，燃起洪炉开始，从烧熔风流铜，到配比寒铁，到混合熔炼，到制作膜具，到浇铸……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的驾轻就熟，行云流水，好似已经做过千百遍。
熟能生巧，任何一门手艺，到了某种境界，都会产生美感。
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在看到这精湛的技艺后逐渐沉默。
不过，这些只是基础，熟练也情有可原，可当看他刻画符阵也是如此之时，这下不只外行看的赞叹，连内行都惊了！
只见他手拿刻刀，真元灌注，刀尖泛起一抹赤红的光泽，开始飞快在手部刻画【风行符阵】。他的右臂始终不动，极稳极稳，右腕却灵活得就像蛇一般，柔弱无骨。刀尖轻轻转动，一个个优雅的弧线便即形成，突然刀尖重重一顿，一改轻灵，紧接着一个迅猛的锋侧钩，整个符阵陡然一亮，而后迅速黯淡下去。
刻画成功！
“《拙火刀刻法》……”
江远之瞪大了眼睛，激动的手都抖了一下。
这可是能刻画二阶符阵的技艺，下刀更重更快，却也更容易破坏材料。
用这种办法刻阵，速度暴增的同时，风险也呈指数级增加！
他也是机关师，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了。
他之前在大堂制作的就是一阶机关造物【流火连弩】，在青铜弩机上刻画【流火符阵】，已经失败了不知多少次，【风行符阵】的复杂程度还在流火之上，而且这个人是在混了寒铁的风流铜上刻画，比他在青铜上刻画更难！
可他却如此的轻松写意！
这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机关术造诣！
接着。
手骨。
腿骨。
胸骨。
……
杨彦随手拿过，随手刻画，一个又一个符阵成型，一个又一个符阵点亮。
他刻画的极快，却没有丝毫失误，不是巧合，没有失败。
所有人都看呆了。
普通人开车，没有任何看头，但车王的漂移却可以让人赏心悦目，豪情万丈。
普通人玩悠悠球，除了无聊就是幼稚，但在世界冠军手中，溜溜球也能玩出吊炸天的感觉。
此时的杨彦，在众人眼中就是如此，不需要懂其中的关窍，只看外在动作，就能体会到他身上那份从容不迫，举重若轻。
让众人惊疑的是。
这顶尖的技术活儿好像比旁边站着的绝世美女还吸睛。
一定是错觉！
神后就站在洪炉边上护卫，察觉到众人视线变化，嘴角微勾，心中骄傲，看我哥哥多厉害。同时也在感慨墨家《三十三字经》的神奇，炼心启智竟能达到如此地步。
她可是很清楚的，在此之前，杨彦根本就没碰过炉子。
这还是第一次！
然而，人与人本就是不同的。
就像神秀与慧能。
这二人都是禅宗五祖弘忍的弟子，神秀博览经书，苦坐参禅数年，也只是领悟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慧能初入门下，大字不识，却能顿悟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这就是天资。
众生根器不同，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对旁人而言需要谨小慎微的机关术，杨彦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下“笔”如有神！
之后就简单了。
他开始调制灵液，灌注灵骨。
不消半个时辰。
随着一阵青色光芒闪耀，一套崭新的风行灵骨制作完成。
整套灵骨形似盔甲，呈现出古铜色的金属光泽，表面点缀有银灰纹路，那是寒铁形成的特殊花纹，为整个灵骨平添了几分绚烂华丽。
线条流畅修身，富有力量感，肩甲高耸如雄鹰展翅，胸甲宽阔如山岳巍峨。
各个关节处采用了独特的活动设计，确保动作不受影响。
更神奇的是，当真元灌注之后，重达六十八斤的甲胄骤然一轻，仿佛失去了重量，防御加身，却轻若无物。
杨彦看着手中灵骨，心中激动，终于做出来了！
有了它，自己在现实也能正常行走奔跑，即使身处荒郊野岭，也能自如穿行！
神后取出手帕上前帮杨彦擦汗。
外面的围观者们也被那副华丽的甲胄吸引住目光，睁大眼睛。
乖乖！
这是造了个工艺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