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智慧:季羡林的110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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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内外

季羡林入学不久,便结识了来自江苏盐城的历史系新生胡鼎新,此人就是后来的胡乔木(1912—1992)。胡乔木当时虽然还不是共产党员,但已经积极参加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活动了。他和一些左派学生创办了一个工友子弟夜校——民众学校,约季羡林去上课,季羡林答应了。每周五晚上,他就到那一座门外嵌着“清华学堂”的高大的楼房内去讲课,即使胡乔木一年后离开清华担任共青团北平市宣传部长也没有停止。季羡林讲课用的教材是自编的《农民千字课》。学生虽然程度不齐,但是活泼可亲,季羡林想故作严肃也做不到。季羡林出身贫苦,为人正直,憎恶国民党反动统治,有一颗炽热的爱国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政治表现是中间偏左。胡乔木自然心里有数,于是,季羡林就成了这位青年革命家动员的对象。有一天夜里,胡乔木摸黑坐在季羡林床头,劝他参加革命活动。无奈,季羡林虽然痛恶国民党,但把主要精力放在求学上,又考虑到自己有家室之累,怕担风险,所以尽管胡乔木苦口婆心,反复劝说,他愣是不点头。最后,胡乔木只好叹了一口气,悻悻地离开。

这里,笔者对胡乔木再提上一笔。据报载,“九一八事变”后不久,正是在他的指示下,东北抗日义勇军著名将领李兆麟从北平返回家乡辽阳,发动群众,联合各路抗日力量,成立了第24路义勇军。看来,“时势造英雄”,胡乔夫与季羡林走的并非一条路。

季羡林是一个用功的学生。读外文本来是一件枯燥的苦差事,可是他乐此不疲,正课之外还自学俄语。须知,对付英、法、德、俄四门外语可不是闹着玩的,季羡林却胜任愉快。1932年8月22日,虽然还没有开学,季羡林已经提前回到了学校,他在当天日记中写道:

早晨读点法文、德文。读外国文本来是件苦事情,但在这时候却不苦。一方面读着,一方面听窗外风在树里面走路的声音,小鸟的叫声……声音无论如何嘈杂,但总是含有诗意的。过午,感到疲倦了,就睡一觉,在曳长的蝉声里朦胧地爬起来,开始翻译近代小品文。晚上,再读点德国诗。我真想不到再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季羡林就是这样,一面刻苦攻读外语,一面尝试着进行翻译,并在《华北日报》副刊上发表了几篇译作,如美国幽默作家、诗人D.Marquis(唐·马奎斯)的《守财奴自传序》和英国散文家、文艺批评家L.P.Smith(洛根·P.史密斯)的《蔷薇》等。

然而,季羡林绝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他喜欢听名家演讲,梅贻琦、胡适、温德、朱自清、郭彬和、萧公权、金岳霖、顾毓秀、燕树棠等人的演讲,他都听过。朱自清在演讲中说:“欧洲人简直不知道有中国,总以为你是日本人。说了是中国人以后,脸上立刻露出不可形容的神气。”这话深深触痛了季羡林,他把它记在日记里,并写上“真难过!”。听胡适演讲“中国文明和西洋文明”,他听后肯定胡适眼光远大,但同时评论说:“观点浅薄。”可见,季羡林并不盲从大人物,自有主见,或者说他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

季羡林的课余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尽管当时没有电视,连收音机都没有,可他仍然像今天的大学生一样,星期天进城,去北大或师大、朝阳会见老同学,到琉璃厂或者王府井的旧书店淘书,有时看场电影,还和同乡同学徐家存一起到开明剧院看过梅兰芳演的《黛玉葬花》,梅先生饰林黛玉,姜妙香饰贾宝玉,精彩极了!春秋两季,他和师友一道逛海淀,游燕大校园以及蔚秀园、颐和园、圆明园遗址。喜欢“带历史臭味的东西”,在劫后圆明园的瓦砾中寻找宫殿的影子,在荒芜的湖水边想象当年水榭、画舫的豪华……有时,他租辆自行车,独自去香山赏红叶,登玉泉山,游碧云寺、卧佛寺,古寺里的松树高大繁茂,四季常青,那是他的最爱。

季羡林在春夏秋三季经常打喷嚏、流鼻涕,以为是感冒,其实是过敏所致。所以,他重视体育锻炼,三四年级时几乎每天都出现在操场上,跑步、打篮球,玩得最多的是手球和网球,直玩得大汗淋漓,不亦乐乎。他还喜欢看球赛,学校有篮球、排球,或者足球比赛,他是忠实的观众,逢球必看,即使临近大考也不例外,有时甚至为看球而逃课。那时候季羡林正年轻,看女生赛球,眼睛免不了多瞟几眼人家的大腿,看是黑是白,还在日记里评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