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铸铁圣诗的回环咏叹

裹挟着细碎的冰晶，穿过齿轮教堂斑驳的石缝。

林秋白的后背重重撞在彩窗上，琉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衣襟。暗金色的血液顺着肋骨的结晶纹路缓缓滴落，在地面上凝结成诡异的暗花。

林秋白能感觉到自己的星轨刻痕在剧烈震颤，整个人剧烈的疼痛一闪而过，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灾厄。

玛雅蒂拉的身影伫立在祭坛中央，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悬浮在空中的《铸铁圣典》。纸页翻动间，一股浓重的腥甜雾气弥漫开来。

七百具玻璃棺椁整齐地排列在教堂两侧，每具棺椁中的少女都同时睁开了眼睛。她们的瞳孔中流转着与艾琳如出一辙的星轨光晕，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这才是真正的变量。”玛雅蒂拉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最近一具棺椁，随后望向其中。

棺中少女脖颈处的铜钉泛起幽蓝色的光芒，“你以为我创造的是容器？不......我培育的是地脉的钥匙。”

突然间艾琳的菌丝从地砖的裂隙中暴起，纯白的曼陀罗在她肩头绽放。

艾琳的右臂已经完全晶化，逆五芒星的烙印爬满了半边脸颊。“那些铜钉......是初代观测者的......”

话音未落，铸铁兄弟会的祷文者突然从阴影中涌出。他们的转经筒与棺椁产生共鸣，在地面上蚀刻出神秘的环状星图。

林秋白艰难地抹去嘴角的血渍，星轨刻刀在他的掌心微微颤鸣，仿佛下一瞬间将要脱离出去。

当林秋白凝视棺中少女时，暗金纹路突然刺痛了他的神经——这些铜钉并非星轨造物，而是用初代篡改者的脊椎熔铸而成。

记忆如碎片猛然间侵蚀着他的大脑，北海神殿壁画上的场景骤然清晰：阿撒托斯剜出自己的第七节脊椎，将其锻造成七百枚“破晓之钉”。

“认知污染指数99.3%......”

机械警告声在他的颅骨内炸响。林秋白踉跄着撑住祭坛，看着玛雅蒂拉将圣典按在棺椁表面。

暗红纹路顺着铜钉蔓延开来，少女们的长发无风自动，铸铁之心的搏动声穿透地脉，在教堂穹顶凝聚成实质的音符。

“聆听镇魂诗的第二乐章吧。”玛雅蒂拉的左眼铜钉迸发强光，“这才是观测者真正的使命——”

祷文者的转经筒突然炸裂，暗红血液逆流进星图。

林秋白感到刻刀剧烈颤抖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心脏，手臂紧紧扣住刻刀，在刀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艾琳的曼陀罗藤蔓缠住了他的手腕。

菌丝钻入他的伤口，纯白的花瓣在他瞳孔中映出幻象：灰烬城钟楼的齿轮正在重组，每一枚齿牙都刻着少女的面容。

“她们在吞噬地脉......”艾琳的声音夹杂着菌丝摩擦的沙沙声，“每个铜钉都是......”

铸铁教堂的地面突然塌陷。

林秋白坠落时用手死死抓住悬垂的锁链，一眼向下望去只见沸腾的暗河中沉浮着无数齿轮残骸——那些是守夜人历代大骑士长的佩剑，剑柄处的逆五芒星与艾琳的烙印同源。

暗河深处传来女儿虚幻的呼唤：“爸爸......找到回环的起点......”

玛雅蒂拉的冷笑从头顶传来。她的长袍下摆垂落着星轨锁链，末端拴着七枚旋转的铜钉：“你是否天真的认为在北海神殿毁掉了所有破晓之钉？这些才是初代真正的遗产。”

林秋白猛的荡到暗河对岸，星轨刻刀在岩壁上划出火星。

当第一个祷文者扑来时，林秋白哼出了镇魂诗的第一个音节。

齿轮教堂的钟声骤然变调，暗河中的剑骸震颤着升起，在虚空中拼凑出残缺的乐谱——那是《铸铁圣典》缺失的第七页，每个音符都对应着棺中少女的呼吸频率。

“住手！”艾琳的尖啸裹着菌丝风暴席卷而来。她的右臂完全破碎，纯白曼陀罗在废墟中疯长，暂时禁锢住玛雅蒂拉的锁链，“铜钉在抽取她们的生命......”

林秋白的手掌按在最近的棺椁表面。当暗金纹路触及铜钉时，七百年前的记忆如猛烈的洪水汹涌而至：阿诺德并未杀死胞弟，而是将自己的脊椎钉入永冻圣骸。

暗金血液顺着祭坛回流，在圣骸心脏处凝结成阿撒托斯的虚影——原来初代篡改者从未真正死去，他的意识一直沉睡在地脉深处。

“认知锚点重构完成！”

机械音震落穹顶的齿轮。玛雅蒂拉的圣典突然自燃，纸灰在空中拼出新的星轨。

林秋白感到刻刀在掌心融化，暗金纹路脱离皮肤，在虚空中编织成完整的镇魂诗章。当第一个音符落地时，棺中少女们的铜钉同时崩裂，暗红血液逆流进暗河，浇灌出大片的罪血曼陀罗。

“你竟然......”玛雅蒂拉的左眼铜钉渗出黑血，“胆敢破坏地脉的平衡......”

艾琳的菌丝突然缠住她的脖颈。纯白花瓣与暗红血液交融，在虚空绽放出双重逆五芒星：“这才是......真正的平衡......”

铸铁教堂开始崩塌。

林秋白抱起最近的少女跃向裂隙，她的瞳孔逐渐清明，脖颈处的伤口渗出纯净的暗金血液——那气息与铸铁之心的搏动完美契合。

当其他少女陆续苏醒时，玛雅蒂拉发出不甘的嘶吼，她的身躯在星轨锁链中化为飞灰，唯有那枚左眼铜钉坠入暗河。

暗影裂隙的寒风突然裹挟着雪片涌入。

林秋白抬头望去，倒悬的齿轮教堂顶端裂开圆形缺口，永冻冰川的极光倾泻而下。

艾琳跪坐在曼陀罗花海中，她的右臂重生出嫩绿藤蔓，逆五芒星烙印淡化成浅金色的星轨纹路。

“她们是地脉的......”少女的指尖轻触林秋白的手背，暗金纹路泛起涟漪，“回环的起点......”

铸铁之心的搏动突然变得温柔。

当林秋白哼出镇魂诗的终章时，暗河中的剑骸升腾而起，在极光中拼凑出灰烬城钟楼的虚影——每一枚齿轮都刻着少女的面容，每一次咬合都迸发出新生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