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父之仇
朱祁钰忍不住直接问道：“你们这火铳怎么不见火绳？”
两个汉子都是李德全手下的矿工，面对朱祁钰这个少东家带来的客人，还是非常客气的。
“火绳？什么火绳？这是我们老东家发明的火石铳，就是拿普通的火铳改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朱祁钰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可千万别说燧发枪没用，燧发枪其实已经是前膛枪的终极形态了。
不仅下雨天可以照样使用，而且击发速度比火绳枪要快不少。
最关键的是拿起来就能打，不用再点火绳。
要是这种燧发枪能量产的话，再配上纸壳弹，朱祁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朱祁钰此时明显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却被裴琰给拽住了：
“兄弟，带我们去见李叔吧！”
汉子对于裴琰的要求明显没有什么异议，留下另外一个汉子看门，带着朱祁钰等人往矿洞深处而去。
别看矿洞口极其小，但是里面可算是另有一番天地。
汉子带着朱祁钰等人七拐八拐，终于是见到了那位李德全。
李德全佝偻着背脊立在矿洞口，右眼蒙着一块磨得发亮的黑布，空荡的裤管用草绳胡乱扎在断肢处。
右半张脸被炸的面目全非，但是精神却诡异的好，剩下的左眼当中亮着非比寻常的光。
“李叔！”
李德全靠在岩壁上，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听见裴琰这一声李叔，却是瞬间惊醒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裴小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投了叶大王了吗？”
裴琰微微一笑：“早就出来了，如今我给洪公子当门客。
洪公子想买一批硝石用来制冰，不知道李叔方便不方便！”
李德全仅剩的那只独眼闪烁了一下：“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洪公子要多少硝石？要的不多的话，我看在裴小子的面子上送你！”
听说李德全要白送，李小虎连忙道：“爹，这个月的礼钱还没交呢！”
李德全皱着眉头骂道：“你个白眼狼，要不是当年裴小子帮咱们家，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说话？”
“爹，这又不是裴哥要.......”
李德全听了李小虎的话就想发火，而朱祁钰却连忙将两人商量好的数目说了出来：
“我要两千斤，送就不用了，我用银子买！”
朱祁钰这话一出，父子两个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些剑拔弩张的。
朱祁钰也是没忍住问道：“小哥刚刚说的礼钱是什么钱？有人成亲办寿？”
李小虎有些无奈的说道：“每个月，我们收入的差不多九成都得上交给黑虎帮，他们就把这钱叫礼钱！”
“黑虎帮？交保护费也没有交收入的九成的啊？”
朱祁钰有些不解的道。
而此时李德全却为朱祁钰解释道：“这与其说是保护费，还不如说是买命钱！
那黑虎帮虽然明面上看只是帮派，但是实际上他们帮主却是知府小妾的弟弟。
也就是说，这钱与其说是交给黑虎帮，还不如说是交给了广信知府！
您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可是要是给黑虎帮交了每个月的礼钱，这一个月就算是平安了，要是没交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朱祁钰被李德全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这他娘的简直比黄老爷还要黑，都干这行当了还要一九分账，还不如直接造反呢！
没等朱祁钰说话，李德全又叹了口气道：“唉，别看老头子我手底下管着四五十号人，但是这一个月下来，大头都被黑虎帮拿走了，我们这些苦哈哈根本落不下多少，也就勉强温饱罢了！
公子要这硝石，应当不是制冰用吧？”
李德全话头突然转变，让朱祁钰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是裴琰打圆场道：
“李叔，您说什么呢！这硝石不制冰，还能干什么？”
李德全叹了口气：“唉，裴小子，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
你这辈子除了报仇，还想着什么？
这位洪公子要是真的只是一个制冰的商人，你怎么可能从叶大王那里出来，又投奔了这位洪公子呢？
孩子，听我一句劝吧，你心太软，成不了事，那人又位高权重，算了吧！”
听李德全如此说，裴琰的神色极其不自然，反倒是李德全接着说道：
“当年我被炸成残废，多亏了你接济，我李德全才能保全一家老小身家性命，听你李叔我一句劝吧。
人恶自有天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如今大明朝廷稳固，就凭一些火药，这位洪公子招揽几百几千号人，你就想杀进皇宫去，唉，难比登天啊！”
李德全明显是将朱祁钰当成了类似叶宗一样的人物，丝毫没往大明亲王这方面上想。
裴琰听了李德全这番话倒也没有辩解，只是神色越发冷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王振活在这世上一天，我就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
而且做不到不是不去做的理由，我也从未想过，他王振这座大山，会一辈子压在我身上！”
李德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爹已经死了，我也快死了！
裴小子，难道你希望我下去的时候，见到你爹，跟他说你们裴家至今还无后？”
裴琰眼中满是仇恨的火光：“王振不死，何以家为？
这仇谁都可以放下，但唯独就我不能！”
眼看着两人快吵了起来，朱祁钰掷地有声道：“这仇，我帮子晦报了！
三年之内，王振必死无疑！”
这话将在场的李德全等人吓了一跳：“不是我李德全看不起洪公子，只是那王振位高权重，又深受皇帝喜爱！
公子凭什么说三年之内王振必死？”
朱祁钰极其认真的说道：“就凭我姓朱，是大明亲王，宣宗皇帝二子！
你说我能不能斗得过王振？”
经过文官们不遗余力的宣传，整个大明都已经知道了朝中有个敢捋王振虎须的郕王。
不光是士绅，就连平头百姓们也知道了有朱祁钰这么一号人物。
这些清流文官，你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和王振对垒，他们或许不敢，但是你要是让他们在后面摇旗呐喊，可一个个的都是好手。
最起码从传扬朱祁钰名声的这个角度来说，个顶个都是好手。
李德全当下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腿一软竟然直接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