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天残卷

暴雨冲刷着太行山巅，张角的九节杖插入玄武岩裂缝。杖头铜铃无风自动，竟在雨幕中震出干燥的环形区域。他蘸着墨绿色血液在青石上画符，每一笔都引发地脉震颤。

“此乃太平遁甲术总纲。“老道屈指弹飞试图靠近的雨滴，那些水珠在半空冻结成冰晶八卦，“看好了，震宫三步对应的不是方位，而是时令...“

系统将符篆轨迹转化为能量图谱：

【道术能量流动建模中】

【当前解析度：19%】

山体突然剧烈震动，张角猛然将我推开。先前站立处炸开丈许深坑，三条缠绕幽冥鬼火的锁链破土而出。锁链尽头连接着青铜棺椁，棺盖上“敕令“二字淌着猩红液体。

“鬼族的养尸棺！“张角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太平经》残章，“小友速退，这是冲老夫来的！“

话音未落，棺盖轰然掀飞。跃出的僵尸身披前汉制式玄甲，腐烂的面容依稀能辨出将军模样。系统警报急促闪烁：

【检测到邙山鬼将（七品铁骨境大圆满）】

【危险等级：致命】

鬼将抬手招来阴风，万千冤魂在掌心凝聚成丈八蛇矛。张角翻掌祭出五张紫符，雷霆化作囚笼困住魔物：“这是光武帝时期的伏波将军！竟被炼成鬼傀...“

雷光突然被血色侵染，鬼将胸腔裂开，伸出数十条缠绕符咒的触手。张角踉跄后退，道袍被撕开三道裂口，荧惑晶石暴露的瞬间，鬼将发出兴奋的嘶吼。

“宿主接触玄甲碎片可获取阴兵情报“系统突然提示。我扑向溅落在脚边的甲片，指尖触到的刹那，眼前浮现战场幻象：

建武二年，这位将军被活埋于邙山，口中塞着刻满咒文的玉琮。鬼族术士用三百童男童女的鲜血，在他灵台种下噬魂钉...

幻象突然中断，张角咳着血沫拽起我：“进北斗阵！“九节杖划出的星图将我们传送到山腰洞窟，身后整座山峰被鬼将夷为平地。

“听着。“老道撕开衣襟，荧惑晶石已侵蚀到心脉，“老夫要将半数修为封入你体内。“不等回应，他咬断舌尖在虚空书写血符，“此术名为'种丹'，本是师徒传承的重仪...“

晶石突然迸射紫光，张角浑身抽搐着跪倒。系统检测到狂暴的能量乱流：

【警告！外部能量灌注超出承载极限300%】

【建议切断连接】

“由不得你！“张角双目淌出血泪，七道星光从天灵贯入我体内。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皮肤表面浮现北斗纹路。

张角的血符在半空凝结成北斗阵图，七道星光如锁链缠绕鬼将。那具千年玄甲在星芒中寸寸崩裂，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鬼心。系统界面突然泛起红光：

【检测到鬼族核心（破损）】

【可吸收能量纯度：79%】

“就是现在！“张角厉喝一声，九节杖猛然插入地面。我纵身跃起抓住下坠的鬼心，掌心传来针刺般的剧痛。腐臭的青铜表面浮现咒文，系统立即启动净化程序：

【能量虹吸开启】

【警告！精神污染度42%】

鬼将残存的意识在脑海嘶吼，幻象如潮水涌来——我看见邙山地宫深处，百具青铜棺椁悬浮在血池之上，中央祭坛摆着刻有“刘“字的玉玺。突然，张角的诵经声穿透幻境：“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现实中的鬼心炸成齑粉，磅礴阴气被胸口的荧惑残章尽数吸收。张角踉跄着扶住岩壁，嘴角却勾起笑意：“好...竟能承受鬼将煞气...“

话音未落，山体再次震动。鬼族显然察觉到核心被毁，无数惨白手臂从岩缝伸出。系统地图上红点密集如蜂群，最近的腐尸距我们不足十丈。

“走坤位！“张角甩出三道黄符开路，符纸燃烧形成炽白光径。我们冲进山腹密道时，他忽然掐诀点在自己膻中穴，荧惑晶石迸发紫芒：“小友看仔细了，这才是太平道真正的遁甲术！“

岩壁符文次第亮起，构成巨大的后天八卦阵。张角以血为墨，在震宫方位补全残缺的巽卦纹路。地脉能量如江河倒灌，系统发出急促提示：

【地煞能量过载！】

【建议同步运转导引术】

按照七日前所学的吐纳法调整呼吸，狂暴的地气竟变得温顺如溪流。张角瞥见我周身泛起的青铜光泽，瞳孔微微收缩：“未至八品铁骨境，却能引地煞入体...“

密道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下绵延的钜鹿泽泛着银波。张角突然剧烈咳嗽，墨绿色血块砸在芦苇丛中，惊起夜枭哀鸣。

“前辈！“我伸手欲扶，却被他周身罡气震开。

“无妨。“他撕下道袍下摆包扎手腕，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咒印，“这是三年前与南华老仙对弈时中的噬心咒，每逢月圆便会发作。“

系统扫描显示咒印能量图谱与鬼族核心高度相似，但此刻不宜点破。张角盘坐在礁石上调息，九节杖插在身旁组成小型结界。我默默翻开《太平清领书》残卷，系统将晦涩篆文转化为立体模型：

【艮卦遁甲术解析完成32%】

【可模拟能量运行轨迹】

黎明时分，芦苇荡中传来摇橹声。老渔夫撑着破船靠岸，蓑衣下隐约露出太平道信徒的黄巾。张角突然睁眼，袖中滑出半块虎符：“告诉马元义，按丙字预案行事。“

渔夫瞳孔骤缩，跪地时船舱暗格弹开，露出成捆的《太平经》抄本。系统检测到经卷上附着微弱愿力，与我的荧惑残章产生共鸣。

“这是冀州十七县百姓的血书。“张角轻抚经卷，语气森寒，“刺史郭勋为修炼邪术，强征童子六千...小友可敢随老夫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朝阳刺破晨雾时，我们扮作流民混入邯郸城。市集口的告示墙上，郭勋的征童令墨迹未干。系统突然警报：

【检测到鬼族标记】

【来源：左侧粮铺米缸】

蹲身查看的陈米中，混杂着暗红颗粒。指尖碾开时腥气扑鼻，分明是掺了人血骨粉。张角袖中黄符无风自燃，映出粮商脖颈后的鬼面刺青。

“不止官府...“他捏碎符灰撒入风中，声音比霜还冷，“连米商都在粮中下咒。“

远处忽然传来铜锣声，八抬大轿在兵卒簇拥下驶过街市。轿帘掀开的刹那，系统界面疯狂闪烁：

【检测到魔族寄生体】

【能量图谱吻合度91%→并州王氏】

轿中贵妇怀抱的玉雕娃娃，眼眶里分明是活人眼珠。张角按住我颤抖的手腕，传音入密：“莫打草惊蛇，今夜子时...“

他蘸着茶水在案几画出血祭阵图，阵眼正是刺史府所在的辰位。当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我们已潜伏在府邸飞檐上。院中血池蒸腾着黑气，三百童男童女被铁链锁在法阵外围。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张角凌空画符的身影如谪仙降世，雷霆撕裂夜空。府兵化作的尸傀在雷光中灰飞烟灭，但本该惊慌的郭勋却狂笑不止。

“张天师，本官等你多时了！“刺史撕开人皮，露出布满魔纹的躯体。地面法阵逆转运行，血池中升起十二面招魂幡——正是邙山地宫见过的鬼族圣器。

张角的九节杖点在刺史府飞檐，瓦当上的嘲风兽突然睁开石目。月光在杖头铜铃折射成光幕，将方圆十里的冤魂尽收其中。郭勋魔化的躯体尚未完全显现，老道左手结莲花印，右手凌空虚划：

“天清地宁，阴阳分明，现！“

四周景象如浸水的墨画般晕开，我们仿佛站在时光长河之上。下方浮现出三组血色画面：

第一幕是麦田里赤条条的佃户，里正带着税吏活剥人皮，惨叫中混杂着算盘声：“一亩三十钱口赋，这身皮子抵三百...“

第二幕在秦淮河畔，披帛蒙眼的歌女悬于老槐，足尖系着刻有“郭“字的铜铃。过路书生摇头叹息：“冲撞刺史车驾，该有此劫。“

第三幕最是骇人，黄河堤坝的裂缝里填满孩童尸骸，民夫们麻木地浇筑铁水。监工挥舞长鞭：“大贤良师说用童骨镇河妖，尔等莫要偷懒！“

“睁大眼睛看清楚。“张角的声音在虚空中震荡，每个字都引动雷云，“这就是你要救的世道。“

我胸口的荧惑残章突然发烫，系统警报与冤魂哀嚎同时炸响：

【检测到百万级怨念冲击】

【建议开启灵台屏障】

眼前突然出现数据化的防护罩，将血色画面过滤成灰白影像。张角轻“咦“一声，九节杖点在我灵台穴：“不想小友还有此等护魂秘术。“

现实中的郭勋已完成魔化，八条骨刺穿透屋脊，刺史府化作血肉巢穴。张角却好整以暇地掏出一叠黄符：“太平道雷法分九重境界，看好了——“

他随手抛出的符纸在空中自燃，雷霆凝成锁链缠住骨刺。那雷电竟是温暖的鹅黄色，被击中的魔物表皮焦黑，但下方士卒只是晕厥。

“为何不除恶务尽？“我避开飞溅的瓦砾问道。

“这些戍卒的褡裢里，“张角弹指击碎袭来的骨刺，“还揣着妻儿缝制的护身符。“他袖中飞出的《太平经》残页贴在被魔气侵蚀的士卒额头，黑雾顿时消散。

郭勋发出非人的嘶吼，腹腔裂开的血洞喷出腐蝇。张角终于收起闲适之态，九节杖插地三寸：“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随着金光神咒诵念，他道袍下浮现周天星斗图。荧惑晶石脱离胸口悬浮半空，投射出的星光照透郭勋魔躯——心脏位置嵌着半块龟甲，刻有“弘农杨氏“的篆文。

“四大世家果然与魔渊勾结。“张角冷笑一声，双指并剑斩断龟甲连接的血脉。郭勋轰然倒地时，他还有余力转身授课：“魔种寄生需凭血亲为引，日后遇到杨氏子弟...“

话未说完，异变陡生！龟甲中窜出九条血蛇，瞬间洞穿老道四肢。系统界面疯狂闪烁：

【检测到千年血咒】

【能量构成：99%人族精血】

张角任由血蛇啃噬，反手将九节杖抛给我：“沾心头血画离卦！“我咬牙划破胸口，燃烧的血液在杖身画出赤红卦象。杖头铜铃骤响，血蛇如遭雷亟般僵直。

“焚。“老道轻吐真言，血蛇在金色火焰中化作飞灰。他随意撕下道袍包扎伤口，墨绿色血液滴落处，青石板上开出紫色的忘忧草。

子时的梆子声传来时，我们已坐在涿县驿站的屋顶。张角用符水煮着偷来的黍酒，突然指着银河问道：“可知为何荧惑星总带血色？“

见我摇头，他蘸着酒水在瓦片上画出三垣星图：“因为它在吸收战场杀伐之气。“指尖停在紫微垣边缘，“十年前这颗辅星突然明亮，老夫便知乱世将至。“

系统悄悄记录着星图轨迹，却发现张角抹去的区域隐约是洛阳方向。他忽然扣住我手腕，荧惑残章与晶石产生共鸣，在夜空投射出扭曲的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