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受诅者末路（下）
受诅者已经死透了，和花园里的受诅者应该是被同一个人杀的。
黎夜思索片刻，搜查了一番，没有新的线索，他只好离开了厨房。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原本的路，越往深处走，走廊的十字路口分部就越不规律，幻象和幻听也越强烈，光是记路就已经很困难了。就在他又杀了几个小怪，喝了一大口水，决定今天就此返回时——
“呜……呜呜……”
他隐约听到了男人的哭声。
“呜呜呜……啊啊……”
他依稀有了不好的预感，循声追去，直接用手锈烂了拦路的一些铁栅栏和管线，到达了被三个十字路口包围的交界处一扇莫名华丽的大门前：
【唱诗厅】
“呜呜……为什么……呜呜呜呜……”
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他一手端着枪，一手把门推开，只见这是一个宽阔的阶梯房间，但不知为何头顶天花板上是个巨大的排风扇，灯光随着风扇的转动忽明忽暗。
罗伊德正躺在房间正中间，身体痉挛着，仿佛正在经历恐怖至极的噩梦。
黎夜第一次知道，活人的身体可以扭曲到这种程度。
这胖子不但浑身痉挛，嘴巴、鼻子和耳朵还不断溢出鲜血。他的水瓶掉落在旁边的地上，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他充血的眼中的理性也和瓶子里的水一样所剩无几，口中更是胡言乱语：
“啊……院长……呜……妈妈……亲爱的……我会当乖孩子的……不要……不要惩罚我……呜……放我走吧……放我走吧……放我走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罗伊德已经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他看到了火焰，看到了废墟，看到了弹坑，看到了蹦飞的泥土，以及和泥土一同飞溅的残肢。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枪炮声，怒吼声，坍塌声，爆炸声，以及某个老妇人的哭喊，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噩梦，永远无法逃脱。
他痉挛的双手对着虚空乱抓，不时接触到左手无名指戴的戒指，失忆的他记不得戒指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应该是结婚了，还有人在等他回家。混乱的思绪中爆发出无穷的愤怒、不甘和悔恨，这次出击一个怪物都没能击杀，而他已经撑不到回安全屋了，他想起那个问他“要不要水”的青年，或许他当时应该答应？如果当时答应了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但谁知道这地方的人值不值得信任？连幻觉和现实都已经混淆的现在，还有什么是能相信的吗？
头，开始变轻了。
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脑子仿佛被蒸发成了气体。
忽然想起过往的种种，那是他本已失去的记忆，全是糟透了的回忆。
被染成血红的扭曲视野中，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推门进来了，就是那个青年，那个叫黎夜的青年。
这一瞬间，他感到惭愧。
或许是内心深处的那么一丝理智和善念使然，他挣扎着说出一句简短至极的遗言：
“快……逃！”
————————
“快……逃！”
罗伊德说出这最后两个字的瞬间，头颅裂开了。
他的上半眼眶、额头、头盖骨全部碎裂，颅内的大脑变成血红色的气体，蒸发在污浊的空气中，整个唱诗厅都被血红的薄雾充满。
“这是——”
黎夜举起撬棍空挥，打散了红雾，但涌动的雾如同薄红色的幕布般围着他打转，罗伊德的身影也被红雾覆盖。
雾中浮现了模糊的景物。
恍然间，黎夜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条阴暗的街道上。
冒着蒸汽的车辆来来往往，道路两旁的建筑物上镶嵌着巨大的齿轮结构，下水道口冒出青蓝色的蒸汽，街灯是发光的水晶，一个穿着得体的肥胖男人拿着绅士手杖坐在街边，喝茶看报。
“这个人是……罗伊德？这是他的记忆？”
记忆中罗伊德穿的衣服和现在是同一身，只不过还没有变得肮脏破烂。看着这里的风景，黎夜的潜意识里冒出“英伦”这个词，即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薄雾涌动，场景变化了。
记忆中的罗伊德正对着一些衣衫褴褛的人大吼大叫，颐指气使，还非常粗鲁地从他们手中夺去了似乎是钱袋的东西，而被骂的人们只能畏畏缩缩答应。
接着，场景再次变化。
罗伊德坐在病床前，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少女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每个窍孔都插着冒蒸汽的管子，无数仪表盘和卡塔作响的不知名机器将她包围。罗伊德握着少女的手，眼神慈爱又疲惫，不断重复着：
“不要怕……不要怕……爸爸会治好你的……已经弄到足够的钱了……即使出卖灵魂，我也……”
影像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就像录像带卡顿一样。不自然的黑暗将记忆中的罗伊德包裹，一个老妇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温柔地从背后抱住他，枯枝般的双手遮住他的眼睛，用没有嘴唇的嘴凑近他的秃头，印下诅咒的吻。
记忆中的罗伊德和现实中的罗伊德在这一刻重合了，猩红薄雾散去，黎夜重新看到唱诗厅中的景象！罗伊德的头颅彻底崩碎，本就肥胖的身躯进一步膨胀，口鼻血如泉涌，皮肤变成难看的灰白色，血管长出无数樱桃般的瘤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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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诅者·Lloyd
种类：诅咒生物
级别：精英
武器：？？
技能：恐惧激化，诅咒散播，？？
特殊习性：？？
详情：受诅之人的末路，穷追不舍的梦魇，院长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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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黎夜才确定“脑袋变轻”的含义是什么。
承载的诅咒过量并且没有清水抑制时，人就会因诅咒变成怪物。
而变成怪物的标志，就是大脑在物理意义上蒸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呀！！！！”
受诅者·Lloyd震耳欲聋地咆哮着，一边吼一边冲过来，阶梯房间里摆着的长椅和桌子都被它撞成碎片，铲车般的双脚在地面留下一长串碎痕！
“可怜又可悲的家伙……”
黎夜躲开直接的冲撞，而受诅者因为惯性太大难以转向，直接撞到了墙上！许多石子、木渣、金属碎块扎在它皮肤上，留下数不清的小伤口，浑浊的气体从伤口喷了出来！
轰！！！！！
气体刚接触空气就发生了猛烈的燃烧！幸亏黎夜保持了距离，不然整个人就被火焰吞噬了！受诅者狂叫着，像个肉球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唱诗厅顷刻间变成一片火海，气体喷射声和火焰燃烧声混在一起，宛如一场诡异的大合唱！
黎夜在半秒内分析了局势，然后立刻做出当下最合理的判断：
避战！
和受诅者战斗几乎没有收益，收益和投入不成正比，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冒险的必要？
撤吧！让它自己撒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