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米饭团
“那你可要注意了，对方结算工资的时候，只能收粮食，纸票子什么的，绝对不能要，那个已经不值钱了。”
简单提醒了几句后，邻居大妈又凑近花川秋子的身边，想要套话秋子到底是在给哪家做工。
乡下的还能在自家农田里种种地，用口粮就能养活一家人，东京城内的算是生活在一片荒芜的监狱内了，连找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但花川秋子也是机灵，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支支吾吾半天后也没透露出水谷家，接着洗完衣服拔腿就跑：“我，我衣服洗完了，山内大嫂，我先走了。”
看着花川秋子匆匆离去的身影，这邻居大妈不屑的撇了撇嘴：“被自己老妈卖了给人家当牛做马还这么乐呵呵的。”
“喂，你们知道秋子被她妈卖给谁了吗？”
山内大妈立马向周围大妈靠了过去。
“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昨天花川妈拉着花川秋子像牛马一样在町内推销的时候，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家那么有余粮，还能带上一个拖油瓶。
“我今天早上好像看到秋子在水谷医生家门口扫地来着。”
“水谷医生？他家不是都被炸死……好像还有一个小儿子活了下来。”
“要是医生的话就能理解了，医生都是有钱人，战败前肯定就偷偷换了一堆粮食藏了起来！”
“那要不改天去水谷家借一点？他家小儿子反正一直都很腼腆，面子薄，既然有余粮，那乡里乡亲的，还能不帮衬一下吗？”
这边几个大妈说的起劲，另一边却是有两三个穿着旧军装的吊儿郎当的家伙凑了过来。
自从战败后，政府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军队解散，首先复员的就是在本岛驻守的百万军队。
至于像是在东亚、东南亚的军队，还在排队等待船只。
或者被送到西伯利亚的路上。
在东京街头，到处能看到穿着军装的复员军人——这些人一穷二白，只有一身衣服能凑合着穿。
而复员的旧士兵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成为了东京治安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一名就住在绫濑的军装混混凑到大妈身旁，问道：“山内大妈，我听你们说，谁家有粮食对吧？”
“哎呀，这个事情我也不清楚。”
“喏，你们问问刚刚走的那个，花川家的闺女不就知道了？花川家的闺女，你又不是不认识。”
“哎呀，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走了，走了。”
几个大妈立马警觉的聚在一起，警惕的看了眼几个混混后，立马快步远离。
这些混混虽然就是绫濑街坊家的孩子，但这些混小子要是红了眼，下手是没轻没重的，才不管什么邻居情谊。
而且听说这三个混蛋青皮还加入了什么帮派，更是得罪不起。
“一群臭穷鬼，老子又不会盯上你们，tui！”
看着大妈们像躲避垃圾一样躲着自己等人，三个混混立马啐了一口：“不过那个臭大婶说的也对，跟上花川家的闺女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
“踏踏踏。”
花川秋子提着布袋，低着头小心翼翼在废墟上行走着。
废墟周围时不时就能看到焦黑的尸体。
或者有人蹲在废墟上表情痴呆，像是不知在想什么的行尸走肉。
她心中焦急，刚才和几个大妈的交谈让她心中有不好的感觉，大妈们实在是狡猾的生物，一旦被她们知道了水谷哥给自己饭吃，那水谷哥一定会被大妈们厚着脸皮上门讨饭的。
必须要赶尽回去提醒一下水谷哥才对。
但在走过又一处废墟后，花川秋子却看到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迎面走来。
她本来就对军人没什么好感，而且现在的东京内，军人就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花川秋子装作没有看见低头朝一边错开走去。
可就在要错开时，却被一条胳膊拦住了去路：“花川妹妹，你今天红光满面，看来是上一顿吃的不错嘛。”
花川秋子向后退了一步定住身形，两条小腿却是绷紧随时准备撒腿就跑。
她认出来了拦路的家伙。
混混坂木。
和水谷哥一样，是町内邻居家的孩子。
不过今年年初的时候坂木就被一封征兵信拉走，据说是到了九州岛驻守，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但和一直体弱，性格温和的水谷哥不同，这个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町内臭名昭著的混蛋，青皮混混。
欺男霸女，和暴力团勾结在一起，没事还敲诈勒索町内的邻居。
好事没做过，每天就和黏在町内的一块臭狗屎一样。
这样的混蛋怎么就没有死在战场上呢。
“只，只吃了点野菜。”花川秋子展示了一下框里的野菜，“那个，我，我要回家了，麻烦让一让。”
花川秋子转身就要离开，但立马又被另一人挡住了去路。
“回家？回什么家？”
“我都打听清楚了，你爹死了，你娘也不要你。”
“你现在哪还有家啊？”
青皮混混坂木嬉笑着一张脸，无情的给上花川秋子一击又一击暴击。
看到花川秋子想跑后他更是来了劲：“哦，我倒是听说你妈带着你在町内挨家挨户的售卖，看样子是卖出去了？”
“就是不知道你身上这些肉，能值个几分钱？”
“我看那两团肉是最值钱的。”
青皮混混作势就要向花川秋子抓去，但花川秋子却是转身就跑开。
“哼，还想逃？！”青皮混混直接追了上去一脚将花川秋子踹倒。
花川秋子之前三天饿九顿的，面黄肌瘦，跑也跑不快，体虚的要命，被青皮混混一脚就踹的在地上连连打滚。
疼。
都不用看了，花川秋子就知道自己胳膊、腿上肯定破皮流血了。
“这才刚被卖了就这么替别人家着想，看来你不光长得骚，人也够贱的。”
混混坂木本来准备用膝盖压住花川秋子的后背，再咣咣咣给上两拳。
“骨碌碌。”
但花川秋子的袖口忽然骨碌碌滚出半个大米饭团。
安静。
饭团出现的刹那，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