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断魂崖下的秘密

李墨尘的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岩壁上，碎石混着腐殖土簌簌坠落。洞顶渗下的磷火映得青铜戒忽明忽暗，戒面饕餮纹如同苏醒的毒蛇般扭动，将幽绿的光斑尽数吞入兽口。三丈外，一具身披残破道袍的骸骨盘坐在青铜莲台上，指骨间夹着的玉简正渗出沥青般粘稠的黑血，在青苔覆盖的地面蜿蜒成诡异的星图。

“太虚...传人......”

骸骨的下颌骨突然开合，沙哑的声音惊飞了洞中栖息的血蝠。李墨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骸骨空洞的眼窝里燃起两点青焰，那焰心的蛛网纹路，竟与母亲石化前最后一刻的眸色如出一辙！

玉简凌空飞起，黑血在半空中凝成密密麻麻的咒文。李墨尘转身欲逃，却发现洞口不知何时已被银白色蛛网封死。每根蛛丝上都缀着米粒大小的琥珀色眼珠，瞳孔齐刷刷转向他的位置。骸骨的右臂“咔嚓“断裂，骨片如淬毒的飞镖激射而来，瞬间刺入少年左肩。冰寒的麻痹感顺着血管蔓延，他的半边身子顷刻染上青灰色。

“三百年了......”骸骨的声音带着岩浆沸腾般的回响，洞壁浮现出扭曲的幻象，“本座精心培育的炉鼎，倒是生出个上好的容器。”

幻象中，李氏被九条青铜锁链贯穿琵琶骨，悬吊在岩浆翻滚的祭坛上方。太虚散人的虚影立于阵眼，指尖缠绕的蛛丝正从李氏心口抽离血色光晕。李墨尘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青铜戒迸发的血光击碎幻象，却在岩壁上灼出八个焦黑大字：

以妻为鼎，炼子为傀

骸骨轰然炸裂，玉简中窜出的黑气如毒蟒钻入李墨尘眉心。庞大的信息流撕扯着神识，《血傀诀》三个血字在识海深处翻滚：“取至亲骨血为引，饲心魔为媒，可御万灵为傀......“

“砰！”

洞口蛛网被雪狼利爪撕开，锦衣人踏着冰霜迈入洞窟，翡翠扳指映出李墨尘惨白的脸：“原来太虚老贼把《血傀诀》藏在这儿！”他袖中飞出十二枚锁魂钉，钉尾拴着的符箓燃起幽蓝鬼火，“小子，你娘可是本座亲手锁进炼魂阵的......”

李墨尘的右眼突然淌出血泪。

青铜戒爆发的血光中，洞内散落的骸骨拼合成三具青面傀儡。第一具傀儡抓起玉简残片刺入自己胸腔，第二具撕下肋骨铸成骨剑，第三具径直扑向锦衣人自爆——飞溅的腐骨与毒血沾到雪狼皮毛，顷刻间将其融成一堆白骨。

“你竟敢用禁术！”锦衣人暴退时撞上岩壁，袖中罗盘炸成碎片。李墨尘掐诀的右手已皮肉尽褪，白骨森森的指节扣住最后一具傀儡的天灵盖：“说我娘的位置！”

傀儡的喉骨咯咯作响，吐出的却是太虚散人的声音：“好孩子......来北漠天机城......为父等你......”洞窟顶部的钟乳石开始断裂，李墨尘抢在岩层闭合前冲出，怀中紧攥的玉简残片上浮现新画面——李氏身后的青铜柱刻满蛛纹，与洞府墙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崖顶的月光忽然被阴影遮蔽。锦衣人残破的身躯悬浮半空，胸口插着的傀儡肋骨正不断抽取他的精血：“你以为......黑水帮为何追捕你娘？”他咧开嘴角，露出刻满咒文的獠牙，“因为她偷走的......咳咳......根本不是什么钥匙......”

一道青光撕裂夜幕。李墨尘本能地翻滚躲避，却见光柱直贯锦衣人天灵。太虚散人的虚影在光中显现，抬手将垂死的锦衣人炼成鸽卵大小的血色丹丸：“尘儿，为父这份见面礼可还满意？”

丹丸坠入掌心时，崖底传来惊天怒吼。无数黑水帮众化作猩红血雾涌向断魂崖，在岩壁上凝成四个狰狞的血字：

弑父者昌

青铜戒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饕餮纹路顺着手臂爬上脖颈。李墨尘捏碎丹丸，任由腥臭血气灌入七窍。右眼流出的不再是血泪，而是沥青般粘稠的黑液。他最后瞥见玉简背面的蝇头小字：李寒江弑师盗碑于北漠。断魂崖在身后彻底崩塌，碎石如雨坠落，仿佛天道斩断的宿命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