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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爱丽儿娃娃索命案(4)
夜晚的风吹得凉飕飕的,施辞站在娃娃店外散了会儿烟气才骑上摩托车回家。
没被路灯覆盖的阴暗角落,一双眼睛悄然盯上了她。
施辞咬着棒棒糖,瞬间警觉,她故意将车开慢,转着后视镜,看不清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人影。
大概拐到第二个巷口,跟在她身后的人影去了另一条路上,她挠挠头,怀疑着,难道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吗。
在路口转角处施辞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人走过来,她的疑虑才被彻底打消,她调转方向穿过红墙,回到了桃李公寓。
破旧的公寓楼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抬头一看,一方天地,繁星璀璨,熠熠生辉,就连“嘎吱”响着的暗绿色大门都别有一番风味。
邻居们下班回来就在院子里支起锅开始做美味的晚餐,施辞路过也得到了一盒烤肉和两颗番茄。
施辞跑上楼来到走廊尽头,她用钥匙打开大门,迎面就得到了一个拥抱。
穿着校服的小圆脸在施辞身上来回蹭着,她明媚阳光,满眼期待,“姐姐,你果然没骗我,说今天回来就今天回来。我做了面条,还热着呢,你要不要吃一碗?”
施辞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好啊,刚才邻居给了我一盒烤肉和番茄,我们一起吃吧。”
“你等我一下。”
小姑娘开心到蹦蹦跳跳,她把木桌上的书本收拾起来,把番茄切开放在盘子里,又盛了两碗面条,这才心满意足的拽着姐姐坐下。
施辞看着妹妹的笑脸,感觉自己一身的疲惫都没有了,她把娃娃推过去,“宝儿,你想要的娃娃我给你买回来了。”
施烟瞥了眼娃娃,她捏着筷子低下头说:“姐姐,我现在不喜欢了。这个娃娃传的沸沸扬扬的,都说爱丽儿娃娃索命呢,我害怕,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你们棠悦也有这个说法啊?”施辞叹气,把娃娃和自己的钥匙绑在了一起,“买都买了,又不能退,你不喜欢,那也只好我自己留着了。”
两个人互相夹着菜,施烟注意到姐姐手腕上的红痕,她急出了眼泪,“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蹭到的。”施辞往下拽着袖子盖住伤口,给她夹了块肉说:“吃饭吧。”
施烟低下头,她偷偷盯向姐姐的伤口,攥着筷子的手暗暗发紧。
碗里的肉躺在软糯的面条上,看起来很有食欲,可施烟却吃不下去。
施烟轻声说:“姐姐,我不想你总这么辛苦,还三天两头的不在家。我长大了,可以帮你分担,大不了我不上学……”
“胡说什么!”
施辞把筷子拍在桌上,发出巨响,她打断施烟的话,“不上学你想干什么!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就安心学你的习,家里的任何事都和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担心。”
施烟嘟嘟囔囔着,“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我就是不想看你太累嘛。”
注意到姐姐生气,施烟恹恹垂下头,她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施辞手边的筷子递过去,“对不起,我不提就是了,你别生气。”
施辞冷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她摸摸她的脑袋说:“宝儿,我不是冲你,对不起啊。我一点都不累,还记得姐姐和你说过什么吗,我留下,只是为了查案。”
“那个案子吗……”施烟坐回凳子上,她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知道姐姐心里一直有根刺扎着,久久不能除去。
施烟想帮她分担,可每次只要一问,姐姐不是逃避,就是红了眼眶。
施烟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她戳着碗里的面条说:“这么久了,就不能放下吗?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可我放不下。”施辞哽咽着,情绪临近失控的边缘,她转过头不想让妹妹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施烟盯着她,不自觉咬上自己的嘴唇,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早该知道的,这是姐姐不能触碰的禁忌,为什么自己还非要惹她伤心呢。
施烟懊恼着,她动了动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施辞背对着她,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握上房间的把手,“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过去的,你吃完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夜晚的孤寂被寒风割裂,阴冷的迷雾悄然而至模糊了星辰,悲伤的情绪在墙角生长,蔓延到角角落落。
稚嫩的小手撕开喧嚣,红红火火的气氛扑面而来,大红灯笼辉映着小孩红扑扑的脸蛋,像个年画娃娃。
哪一年的春节呢?
忘了,总之很热闹。
家人们都在,姑姑笑着说自己找了个帅气的男朋友,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要结婚了。爷爷奶奶给孩子们包了个大红包,还偷偷提醒,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小淘气鬼非要出去放烟花,爸爸拗不过,只好牵着她的小手和老婆报备,“老婆,我带唯一放完烟花就回来,要是有想买的东西记得和我说。”
妈妈在厨房幸福笑着,“带瓶酱油回来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茴香馅饺子。你呀,就知道宠你闺女。”
楼下都是鞭炮碎屑,整栋楼好像只有唯一家的灯在亮着,邻居们应该都不是长久居住在此的,趁着新年回老家了。
小孩散着小辫子,戴着喜庆的红色毛绒球发卡,她挥舞着手里的烟花棒,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直到十几个烟花棒都玩完,小孩才意犹未尽的跟在爸爸身后准备回家。
耳边的鞭炮声不断,洋洋洒洒的雪花慢慢飘了下来,粘在小孩乌黑的头发上不肯离去,似乎在挽留她。
小孩子看见下雪总是很兴奋,硬是拽着爸爸又玩了一会,还撒娇着说:“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爸爸掐掐她的小脸蛋,“那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爸爸。”
砰——
窗外的鞭炮声不断,一桌年夜饭被撞翻,家人们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躺在血泊里,鲜血染红了整个雪夜。
爸爸把小孩藏在门口的柜子里,小声叮嘱,“唯一,躲好。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出来。”
墙上的时钟像是死亡倒计时。
嘀嗒,嘀嗒,嘀嗒……
不知过了多久,家里的灯灭了,耳边除了窗外的烟花声什么都听不见,小孩满脸泪痕爬出柜子,看见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面。
家里到处都是血,妈妈姑姑倒在厨房里,满脸狰狞被泼了热油,爷爷奶奶舅舅伯伯姿势诡异,横在地上、沙发上、餐桌边……九口人死不瞑目。
小孩怔愣着,跪趴着去推爸爸冰冷的身体,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全身无意识的颤抖着,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了婴儿床里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腿软着想要爬去卧室。
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小孩跪坐在地上,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她满眼惊恐,愣愣的盯着门口。
看不清脸的人站在黑暗里,手里的刀还在往下滴着血,他阴恻恻笑着。
“唯一,找到你了。”
施辞惊出一身冷汗,发丝粘在皮肤上让她格外难受,她靠在床边点亮床头灯,比闹钟提前醒了半小时。
原来是场梦。
她抓着额前的发丝,恍惚着,再也睡不着了。
简单洗过漱,施辞来到门外的露天长廊点了支烟,她抓着横栏,盯着蒙蒙亮的天惆怅的吐出了烟气。
心烦意乱让她不知不觉抽完了一盒烟,楼下垃圾桶旁收拾废纸的大爷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就低头继续收拾起了废纸盒。
施辞注意到楼下的人,但没多想,她揪起衣服嗅了嗅,烟味太重,干脆回去洗了个澡。
给妹妹准备好早餐,她就拿着挂着爱丽儿娃娃的钥匙出了门。
楼下收废纸的大爷还在,施辞骑上摩托车顺嘴问了句,“叔,之前没见过你啊,才来的吗?”
大爷似乎没想到施辞会和他搭话,他愣愣点头,“啊,对,都是为了生活,你家要是有不要的纸壳子也可以给我。”
施辞“嗯”了声。
大爷伸出枯木般的手,指着娃娃说:“你的钥匙扣还挺好看的。”
施辞掏出棒棒糖咬在嘴里,她戴上头盔轻笑,“价格也好看啊。”
ˉ
接待室里,打扮洋气,满头卷发的马小娟翘着二郎腿尖着嗓子喊,“我能来都算好的了,她那个没良心的爸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们要问的也都问完了吧,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啊,我约了下午做头发的。”
白白把文件夹和签字笔放在桌上,“这边还需要你签个字,等走完程序你就可以走了。”
马小娟敷衍的拿起笔,她不耐烦的吼着,“给我倒杯喝的呀!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什么态度啊,信不信我投诉你!”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白白一点脾气都没有,她忙去倒了杯温开水,放在马小娟的手边。
马小娟敲着桌子,“温开水?你们没搞错吧!coffee,我要的是coffee,一点情调都没有。”
施辞推门而入,她抓起纸杯就把水泼在了瓷砖地上,“靠什么靠,不喝就渴着。叫你过来是配合我们办案的,不是把你当大爷供着的。”
马小娟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她清着嗓子,“凶什么凶,我又没说我不喝。”
雷满进门就看见施辞在和死者家属吵架,他适时开口,“呃……吵什么呢?”
“我去拿拖把。”施辞擦过他,转身去了杂物间。
雷满揉着眼睛坐到马小娟对面,他拿出钟泰的照片说:“马女士,大致情况我刚才已经和你了解过了,不知道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还是看到帅哥比较舒服。”马小娟笑着,随意看了眼照片说:“这个人啊我认识,吴泰嘛,之前是我家扫地的,不过他手脚不太干净,被我发现就直接辞退了。”
雷满:“他和钟宝莉的关系怎么样?”
马小娟:“好啊,比和他爸都亲。吴泰孤家寡人一个,前一阵子那死丫头闹着离家出走,他还特地跑到我家来帮着说好话呢,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
雷满:“他很缺钱吗?”
马小娟:“是啊,他突然就检查出胃癌了,估计一开始他就想向那个死丫头要钱,结果没想到那个死丫头消失了好几天,所以他就只能找上我了。我又不是冤大头,他贱人贱命和我有什么关系,呸,越说越晦气。”
雷满:“那钟、吴泰,后来还有没有再找过你?”
马小娟:“没有。我还怀疑那死丫头是他绑架的,想冲我们要赎金呢。不过现在也不用怀疑了,人已经死了,我图个轻松,他想敲诈我也敲诈不了了。”
孩子死了,家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在意,雷满为钟宝莉叹息,他又拿出爱丽儿娃娃的照片问:“这个娃娃,你见过吗?”
马小娟:“见过。那死丫头活着的时候,买了一堆在家里放着,她不在的这几天我都让家里的保姆收拾在一块扔了。”
雷满:“好,我知道了,后续如果还有问题我会再找你。”
马小娟拿出翻盖手机往雷满身上靠,披肩滑到了肩头,她堆着笑脸,“好啊,我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你,你给我发短信啊。”
雷满往后退着,简直没眼看,“没这个必要。”
施辞靠在门上轻嗤,“这里是警局,不是夜店。哎,那位,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啊。”
马小娟拉着衣服,脸上挂不住,她往外走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雷满看着她笑笑,“谢了。”
“我可没帮你。”施辞拖着地,随口问:“人都认领了,为什么还没结案?凶手自杀不了了之,你在认真什么?”
雷满叹气,“我还是觉得疑点太多。昨晚我去查看了前几个类似的案件,问题就出现在娃娃身上,它们是一个系列的,而且不是没了眼睛就是鼻子,像是在集齐五官。而且我不是很理解,吴泰杀钟宝莉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特地放个没有眉毛的娃娃在她身边,事后还要自杀,自杀地点居然还在垃圾车里。”
施辞没什么同理心,她说:“抓着人不就行了,世界上有很多犯罪是没有动机的。如果事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岂不是会很累。”
雷满认真道:“我不怕累,我只想对我接手的每个案子负责。”
施辞冷哼,“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