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剑光毫无阻碍地刺入漆黑心脏的刹那，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了。

林婉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的意识狠狠拽入一个奇异诡谲的空间，入目皆是浓稠如墨的黑暗，无边无际，只有那颗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如同重锤撞击，震得她灵魂都在发颤。

“终于等到你了......”一个沙哑暗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仿佛这声音本身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林家的后人......”

林婉下意识地握紧镇魔剑，剑身的符文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虽然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有些微弱，却也驱散了些许令人胆寒的黑暗。她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大声问道：“你是谁？”

“我？”那声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好似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我是被你们林家世代镇压的怨念，是那些被你们所谓的‘正义’牺牲的亡魂......”

话音刚落，无数画面如汹涌潮水般涌入林婉的脑海：古战场上战火熊熊，硝烟弥漫，百姓们在绝望中哭喊奔逃，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无助。画面一转，她看到了自己的先祖，身着古朴长袍，手持镇魔剑，面无表情地朝着人群挥剑，鲜血四溅，无辜的人们接连倒下。

“不......”林婉踉跄着后退，脚步虚浮，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相！”那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刺耳，仿佛要刺破林婉的耳膜，“你们林家，不过是秦始皇的刽子手！那些被封印的，根本不是怪物，而是反抗暴政的义士！”

镇魔剑的光芒在这尖锐的声音中开始渐渐暗淡，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林婉也感觉自己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流失，身体越来越沉重。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温和熟悉的声音在她心底悄然响起：“婉儿，不要被迷惑。”

那是奶奶的声音！记忆中奶奶温暖的笑容与温柔的话语瞬间涌上心头。

“记住，真正的正义，不是非黑即白。”奶奶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慈爱与包容，“当年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林婉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定睛看向漆黑心脏，只见上面缓缓浮现出一张扭曲狰狞的人脸，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正是之前在古玩市场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你......”林婉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与警惕。

“很惊讶吗？”人脸露出诡异至极的笑容，嘴角咧到了耳根，“你以为你杀死了我？不，那只是我的一具分身。真正的我，早就和这封印融为一体......”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像是被一只巨手肆意摇晃，开始剧烈崩塌。

巨大的石块从黑暗的天空砸落，地面也出现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林婉只觉自己在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恐惧与绝望再次将她笼罩。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芜死寂的战场上。残阳如血，将整个战场染成了可怖的暗红色，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她看到自己的先祖——一个和她长得极其相似的女子，正跪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放声痛哭。在她面前，是一具被镇魔剑刺穿的尸体，鲜血还在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洇红了土地。

“对不起......”先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无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但我必须这么做......为了天下苍生......”

林婉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缓缓举起镇魔剑，剑身上的符文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不再是之前那般刺眼夺目，而是如同春日里温暖和煦的阳光，柔和而充满力量。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在这死寂的战场上清晰可闻，“你们不是怪物，也不是义士......你们是被诅咒的可怜人......”

漆黑心脏像是被激怒了，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住口！”

“当年秦始皇为了长生，用邪术制造了你们，”林婉继续说道，每说一个字，剑光就明亮一分，仿佛在与这黑暗的力量对抗，“你们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闭嘴！”心脏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黑色的液体如喷泉般从裂痕中喷涌而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现在，”林婉高高举起镇魔剑，眼神坚定而决绝，“该让你们安息了......”

刹那间，剑光化作万千光点，如同点点繁星，向着漆黑心脏飞速涌去，融入其中。林婉听到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痛苦的哭泣，有无奈的叹息，但最后，都渐渐化作了释然解脱的笑声。

当光芒渐渐散去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云观。玄清道长正满脸焦急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而那个恐怖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一滩黑色的液体，很快，这滩液体也在日光的照耀下蒸发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做到了......”玄清道长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了许多，如释重负地说道，“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婉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古书自动翻开，一张全新的书页缓缓浮现，上面画着九尊青铜鼎，其中一尊正发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