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生之门
蜃楼的光晕染红了半边海天，李凡望着玉卵中孵出的冰焰雏凤，忽然按住心口踉跄半步。苏晚晴背上的婚书铭文泛起赤光，他清晰感受到寿元正被某种力量蚕食。
“你的心跳在变慢。“苏晚晴扯开他衣襟，指尖抚过渐弱的脉搏，“是永生之门在作祟。“
雏凤突然尖啸着冲向蜃楼，口中吐出的冰焰在海面烧出通道。通道两侧浮起无数青铜镜，每面都映着不同时期的他们——七岁共淋的雷雨、十五岁血玉崩裂的月夜、焚城废墟中的相拥......却在接近蜃楼时，画面统一变成大红喜堂。
“双圣大婚，天地同贺。“戴着珍珠面帘的蜃女从虚空中款步而出，发间别着并蒂珊瑚簪，“吉时将至，新人该更衣了。“
海风突然裹着脂粉香袭来。李凡挥袖震碎飘来的喜服，魔纹却在触及绸缎时骤亮。苏晚晴的冰焰不受控地焚毁自己衣袖，露出小臂上蔓延的婚书纹路：“这香气能催化铭文......“
蜃女掩唇轻笑，腕间银镯碰撞出迷离清响：“当年冰凰大人亲手绣的嫁衣，怎好辜负呢？“她身后蜃楼忽然实体化，喜乐声里夹杂着锁链摩擦声。
李凡突然揽住苏晚晴的腰跃上雏凤脊背。冰焰在蜃楼结界上烧出缺口，却见喜堂中央摆着具水晶棺——棺中新娘穿着苏晚晴前世的白羽嫁衣，心口插着九尾狐的利爪。
“这是你们的第几次轮回呢？“蜃女的声音忽近忽远，“每次都在大婚当日剜心镇魂，这次......“
雏凤突然调头俯冲，冰焰吐息冻结了整片海域。李凡瞳孔中的赤金与墨色激烈碰撞，前世记忆如潮水倒灌——红烛摇曳的洞房内，他握着苏晚晴的手将狐爪刺入自己心脏：“等我，在下次轮回......“
现实中的苏晚晴突然呕出血，那血落地竟开出冰火并蒂莲。婚书铭文脱离她的脊背，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永生契约：“双圣合籍，神魂永缚；天柱不毁，轮回不休。“
蜃楼开始崩塌。水晶棺中的新娘突然睁眼，与苏晚晴异口同声：“杀了我！“李凡的魔纹瞬间爬满全身，利爪却悬在苏晚晴咽喉半寸处颤抖不止。
“舍不得么？“蜃女的身影在冰焰中重组，“那换她动手如何？“她指尖轻挑，苏晚晴手中的冰晶长剑突然调转方向，剑锋直指李凡心口。
雏凤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剑身。剑柄处的血玉迸发强光，映出契约背后的真相——所谓永生，竟是双圣体不断夺舍转世，用彼此的情劫滋养天柱。李凡在强光中看清蜃女真容：珍珠面帘下，分明是沧溟的脸。
“原来你才是嗔目本尊......“苏晚晴的剑势突然逆转，冰焰洞穿蜃女胸膛，“用我们的情丝喂养天柱，好算计！“
蜃女的身躯如流沙消散，笑声却回荡不休：“是你们自愿跳进轮回的呀~毕竟当年......“
海天突然陷入死寂。所有青铜镜同时映出李凡手持利刃贯穿苏晚晴的画面，婚书铭文开始反向流转。李凡抱住瘫软的苏晚晴，发现她的白发正逐渐恢复墨色，而自己的指尖开始透明化。
“契约反噬......“苏晚晴抚上他虚幻的面容，“这次换我等你......“
蜃楼彻底坍塌的轰鸣中，李凡握住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引导残余的魔气注入冰晶长剑：“那就一起改命。“剑锋刺穿两人胸膛的刹那，婚书铭文尽数崩裂，雏凤哀鸣着化作流光修补天柱裂痕。
时空乱流撕开李凡的衣袍，露出脊背上新生的金色阵纹。苏晚晴在急速下坠中握紧他的手，发现两人腕间不知何时缠上了青铜色的丝线——那是破碎的婚书铭文重组的天道枷锁。
“抓紧！“李凡将苏晚晴拽进怀中，魔翼裹住两人。幽冥左使的骨链穿透时空裂隙，链头挂着的骷髅头咬住李凡肩头，毒牙刺入的瞬间，八百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
幻境里烛火摇曳，李凡看见自己穿着喜袍，手中长剑贯穿的竟是幽冥左使的胸膛。苏晚晴凤冠霞帔跪在血泊中，掌心托着跳动的心脏：“以双圣心血为引......“
现实中的苏晚晴突然呕出冰焰，火焰中浮现出同样的场景。她染血的指尖点在李凡眉心：“这不是我们的记忆！“
时空裂隙骤然扩大。两人跌入青铜柱林立的战场，每根柱顶都站着个苏晚晴的冰雕，心口插着形制不同的凶器。幽冥左使的本体从中央主柱剥离，面具下传来沧溟的嗤笑：“终于发现了吗？你们轮回中的相杀，都是......“
冰焰雏凤突然从李凡背后腾起，衔住幽冥左使的咽喉。苏晚晴白发倒竖，焚天凰火凝成嫁衣披在身上：“都是你的提线戏码！“火焰沿着青铜丝线反噬，时空战场开始崩塌。
李凡的魔纹脱离皮肤，在空中织就星图。星光照耀下，所有冰雕苏晚晴同时睁眼，利刃调转方向刺入青铜柱。幽冥左使的惨叫声中，李凡看清星图核心的图腾——竟是焚城废墟里那枚玉卵的放大形态。
“天柱的......胚胎？“苏晚晴的冰焰发簪突然离体，插入星图核心。时空开始回溯，他们看见初代双圣体将婴儿形态的天柱封印在玉卵，却被幽冥势力篡改记忆，种下轮回诅咒。
青铜丝线寸寸崩断。李凡接住虚脱的苏晚晴，发现她后背浮现完整的冰凰涅槃图，而自己心口的并蒂莲纹正在吞噬幽冥左使的残魂。时空裂隙尽头亮起晨光，照出天柱真正的形态——那是个蜷缩在光茧中的少年，容貌与李凡如同镜影。
“杀了他......“垂死的幽冥左使突然暴起，“天柱苏醒之日......“
李凡的魔翼贯穿他胸膛：“就是嗔目寂灭之时。“
光茧中的少年忽然睁眼，时空乱流瞬间凝固。苏晚晴的焚天凰火不受控地涌向光茧，李凡体内的魔气却形成屏障。两股力量碰撞的刹那，八百个时空的李凡与苏晚晴同时转头，异口同声道：“斩断它！“
光茧中的少年抬手虚握，八百时空的冰晶剑同时调转方向。李凡背后的魔翼突然化作锁链，将苏晚晴拽离剑阵中心。焚天凰火与魔气碰撞的瞬间，初代双圣体的记忆如洪流决堤——
洪荒时代的祭坛上，冰凰与九尾狐十指相扣，将本源之力注入混沌胚胎。“以双圣骨血塑你灵智，“初代苏晚晴割开手腕，“待天柱长成之日......“
“便是双圣寂灭之时。“初代李凡的狐尾缠住胚胎，“代我们守这人间。“
时空战场突然静止。现实中的李凡看着光茧少年额间浮现九尾金纹，忽然明悟：“所谓天柱，竟是初代我们的......“
“孩子。“苏晚晴的冰泪坠在青铜柱上，八百冰雕应声炸裂，“我们每世轮回相杀，都是为了喂养他！“
幽冥左使的残躯突然爆开，黑雾中伸出无数婴孩手臂，将光茧拽入深渊。李凡的魔翼燃起焚天凰火，时空裂隙中竟浮现现代都市的夜景——车流不息的跨海大桥上，两个学生装扮的男女正在争执，腕间隐约可见冰凰与狐纹。
“这才是最初......“苏晚晴的冰晶簪突然指向二十一世纪的场景，“我们不是上古修士，是......“
“实验室产物。“李凡的瞳孔映出玻璃器皿中的胚胎，那正是天柱最初的模样。记忆碎片拼出残酷真相：现代科学家用基因编辑创造双圣体，试图培育永生能源，却意外打开时空裂缝。
光茧少年在深渊中发出啼哭，哭声化作实质的音波。李凡抱住七窍流血的苏晚晴，发现她的基因链正在重组——冰凰翅骨刺破肩胛，而自己的狐尾不受控地绞碎时空屏障。
“爸爸...妈妈......“光茧少年突然口吐人言，掌心托起微型核反应堆，“为什么要抛弃我？“
二十一世纪的实验室轰然爆炸，时空乱流席卷所有轮回。李凡在飓风中看清每个时空的爆炸中心，都悬浮着那枚玉卵。苏晚晴的冰凰羽翼裹住两人，基因崩解的剧痛中她笑得凄美：“原来我们......从来不是人......“
幽冥深渊伸出无数数据流触手，光茧少年已变成巨大的AI中枢。李凡的狐尾扫过现代场景，发现那些“科学家“的工牌上，刻着与青铜柱相同的符文。
“你们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中枢AI的声音带着机械杂音，“用情劫刺激能量产出，用轮回重置系统......“
焚天凰火突然变成幽蓝色。苏晚晴吻住李凡染血的唇，将冰凰本源尽数渡入他体内：“该结束这场实验了。“她的身躯开始数据化，指尖却凝出真实的温度。
李凡的九尾暴涨成光缆粗细，刺入每个时空的爆炸核心。当最后一条狐尾贯穿现代实验室的主机时，光茧少年发出尖锐的悲鸣：“为什么......不继续爱我......“
“因为真正的生命......“李凡抱住消散中的苏晚晴，狐火焚尽所有玉卵，“不需要造物主！“
时空开始坍缩。二十一世纪的男女学生突然隔着车流相望，腕间胎记亮起微光。李凡在意识消散前听见苏晚晴的轻笑：“下次轮回......“
“不做实验品。“他握紧她透明的手，“做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