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诗才

黄昏日落时刻。

楚江水面之上，一座大型商船沿江而行。

宽敞的木船甲板一角，众多人围在一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李顾尘明面上伪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实则心中不屑。

他怎么可能会输？

这篇滕王阁序他背了不知道多少遍，怎么可能忘记。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回道：

“自然也是学狗叫三声。”

“不行，还要加上跪着爬出去！”

公子哥看着愈发围拢的人群，忽然心一横，再次加条件。

“可以，不过你输了也要跪着爬出去，如何？”

李顾尘欣然同意。

没想到这公子哥还给他自己加了额外的处罚条件，李顾尘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

“条件是我加的，自然如此。”

公子哥毫不犹豫回答。

周围的群众见到这边的动静，逐渐围成一圈，待了解详情后，纷纷讨论起来。

“好诗，好诗啊！老朽活到现在，见过的佳诗美句也不少，可绝对没有哪一段如这句一般贴切如今之美景。”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如今他们身处宽阔的楚江之上，晚霞映照在水面上，红透了整片天地。

飞鸟翱翔于江上，传出阵阵高昂悠鸣。

此时此刻，实在是印证了这句诗的诗意。

这种身处诗中的体验，可谓是稀少无比。

“只是，如此绝句会是这少年所作？”

老者摇了摇头，诗句的创作往往与自身经历有关，几乎不存在什么少年天资卓越，诗句一气呵成的情况。

“我看他就是刚才赌气，现在下不来台罢了。”

“就是就是，肯定就如王公子所说，这人一定是剽窃了名家的诗句，当真不要脸！”

王公子听着周围人的讨论，一时间信心大增，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那老者他认识，是个真正饱读诗书的书痴，现在就连这老书痴也赞同自己的观点，那这诗句肯定不会是面前这人所作。

“如何？你既然说自己是诗句原创者，为什么还不快点给大家诵诗一首？”

李顾尘眉头一挑，没有搭理他。

一旁的虞诗涟扯住丈夫的衣角，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下定论中，也有了些许动摇。

难道这诗真是阿尘借的？

不怪她不愿相信丈夫，只是阿尘当初病重之前，就连童生考试也未能通过。

前身所写的文章她虽未被允许观看，却也曾偷瞄过几眼。

确实不是很有水平。

可是……

虞诗涟望着偏向对面公子哥的诸多围观群众，还是坚定站在了李顾尘身后。

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自己都不能让阿尘吃亏。

然后是一旁许久不曾发言的林萧萧。

她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对着一旁的丫鬟问道：

“你觉得真的如王少爷所说，刚才的诗是这位公子剽窃的吗？”

丫鬟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家小姐叫王公子少爷，称那少年郎为公子？

不过联想到小姐对王少爷的态度，她也就释然了。

丫鬟毫不犹豫开口：

“自然是真的，王少爷虽然自个是个没什么墨水的假书生，但这诗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人能够写的出来。”

林萧萧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

“你呀！也不怕王少爷听见找你麻烦！”

“嘻嘻，有小姐在，我才不怕呢。”

丫鬟扭了扭脑袋，有些调皮的吐了吐舌。

林萧萧轻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下一刻，她美眸凝视那少年郎。

“可我觉得，未必如此。”

语气之中满是对李顾尘的相信。

闻言，黄衣丫鬟顿时疑惑不解，那人有什么独特之处，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小姐站在他这一边。

刚想询问，就见那少年郎身形一动。

他走到甲板最前方，置身于落日之中。

望着这无尽江涛滚滚，忽而朗声开口。

“众位相聚于此，俱是缘分，在下一时兴起，偶献文章，如有不周，还望雅量。”

“可有纸笔？”

少年回头，目光深邃。

众人一副看戏模样，无人动弹，甚至有人窃窃私语，言语中尽是嘲讽。

“作诗不带笔？可笑！”

王公子一甩扇子，语气嘲讽，刚想继续开口却被人打断。

“我这有纸笔，不知公子可愿一用？”

林萧萧招呼丫鬟取来一套文房四宝，交付给李顾尘。

后者接过一看，竟然是上等货色，想来这“萧萧”小姐的家境应该十分优越。

他当即谢过一声。

只是不知，这名为“萧萧”的女子为何要如此帮助自己？

没有细想，李顾尘只当是对方一时兴起，愿意看自己写出完整诗句。

他把纸张摆在甲板之上，平整铺好，卧在木质甲板上动笔挥舞墨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逐渐有人感到不耐烦，开始催促乃至嘲讽。

“怎么还没好啊？”

“难不成这人是想拖时间等到天黑？然后偷偷溜走？”

“嘶……，你说的好像还真挺有道理！只要用了这个办法，那他就既不用兑现赌约，还可以保住面子，实在是高明，哈哈哈！”

“嘘，小声点，让这小子听见了，我们等会还看什么？”

没有理会外界因素的干扰，李顾尘手上动作时急时缓，稳步推进书写进程。

良久，李顾尘写好全篇，将其交给林小姐的丫鬟。

如果只是默写全篇滕王阁序，那自然不难。

可这里毕竟是大晋，地理位置、历史文化皆有许多不同。

所以他必须修改掉其中一些带有地名的内容，改为楚地相关的地名。

至于其中的一些典故典籍，若是完全不符合大晋历史的，那便删去，若是有着相似对应的，便改为大晋这边的典故。

一番再次创作下来，李顾尘也感到有些汗颜。

自己只不过是在原文基础上修改一遍就已经如此困难，那位原创大诗人又该如何？

林萧萧接过写有文章的上好毛边纸。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自流。”

李顾尘轻轻一笑。

“不知此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