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借天光成长
夜深人不静，年轻多躁动。
宾客们陆续三两结伴转场去市区酒吧玩，西奥多站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应付着胖女孩，看到罗伊从书房出来朝他点头示意，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
笑了一晚上，脸部肌肉有点僵硬。
“塞西莉，帮我个忙，带大家去酒吧玩。”西奥多敛去笑容。
胖女孩稍稍一愣，随即环顾左右问道：“所有人？”
“没错，我累了，需要安静呆会儿。”
西奥多低声说，转头招手把死党沃克拽到身边：“照顾好塞西莉。”
“什么？西奥，你把西班牙藏哪儿了，我……”
沃克的又挨一记铁肘俏皮话被打回肚子里，胖女孩丢给他个威慑眼神，端着酒杯靠向旁边聚在一起闲聊的三位宾客。
西奥多做了个歉意表情，独自从消防通道前往楼顶露台。
牛津小镇本就不繁华，时间渐晚市区灯火稀松夜色浓重，风一吹冷冽刺骨。
西奥多静静等待片刻，消防通道里走出个朦胧人影，身材曲线姣好双腿修长，他远远地确认道：“莉芙学姐？”
“西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莉芙冷的抱着胳膊说：“楼下客人走掉很多，大家想跟你一起去酒吧，都没看见你。”
“罗伊先生说你可能来露台了。”她含蓄发出邀请。
西奥多婉拒道：“你坐我的车去吧，让罗伊先生送你。”
“哦，我可以自己开车去……其实我也对酒吧不感兴趣，只去过一次。”
“就一次？”
“真的。我读的高中是一所寄宿学校，切尔滕纳姆女子学院，你应该听过吧？管理非常严苛，所以高中毕业那天晚上，同学们迫不及待的叛逆一次，为了去酒吧而去。”
莉芙轻笑着吐槽，略作停顿继续说：“去过之后发现蛮无趣的。”
西奥多不置可否，他听过这所女子学院的大名，校训好像是‘借天光成长’，无论知识之光还是婚姻之光皆可……
学校各种联谊活动繁多，顶级男校同龄贵族男孩、已经毕业多年的大龄黄金单身汉，来者不拒助力学生跨越阶层。据说有“新娘选修课”什么的，背诵英格兰贵族家谱，包括如何跟贵族男士接触。
“我看报纸上说你打算做慈善，把一块地皮捐给国家基金，你这几天没来学校是因为忙着处理这件事？”莉芙努力寻找话题。
西奥多摇了摇头：“我并不想捐掉那块地皮。”
“嗯？”
“是伯克利集团想要强行收购我家这块地皮，经过接触我发现他们的商业开发存在一些问题，所以我宁可捐掉它。”
“听起来好像有点绕，你要向报纸投稿，揭发伯克利集团吗？我是说你发现的那些违规开发问题。”
“以后会考虑，当务之急我得先给这块地找个好去处。”
西奥多将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再拿起酒瓶倒满，长长叹了口气：“这其中涉及很多利益，目前我无法确认国家基金是否适合作为受捐对象。”
“有条件的捐赠？”莉芙若有所思挑了下眉毛。
“差不多，比如这块地捐给某个信托开发成湿地公园，可以把未来很多年的公园门票收入打包成证券卖一笔钱。再比如欧盟最近计划推动的‘碳排放’概念，湿地公园的碳排放权也能卖一笔。”
西奥多扳着手指计算：“大概估算赚几百万镑，而且是长期持续性收益，这笔钱除了用于湿地公园的维护。”
“剩下部分资金，自然留给信托管理团队充当经费，不能让他们白白干活。”他说话间灌了一大口酒。
莉芙瞠目结舌：“几百万镑全部给信托，你一分钱不要？！”
“伯克利集团对环境的破坏太过分了，我绝不会把这块地卖给他们，那就捐掉！我会给它找到能顶住伯克利压力的捐赠对象。”
西奥多失态的边骂伯克利边喝酒，空酒杯撞到玻璃面茶几声音清脆，抓起酒瓶哗啦啦倒满。
莉芙隔着深沉夜色伸手摁住他的胳膊，连声劝阻别再喝了。
“谢谢。”西奥多挣脱她的手举起酒杯。
“西奥，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莉芙抬高语调，西奥多愣了愣。
双方互相对视默默无言，安静地能听到呼吸声，直到充满酒精气的温热呼吸扑在脸上，两个人不知不觉间跨过黑暗间隔。
“你经常这样劝朋友别喝酒吗？”
“不，我的朋友里很少有酒鬼。”
“我是例外？”
“你不是酒鬼，你只是心情不好。”
“你冷吗？”
西奥多轻声问着张开手臂，黑暗中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缓缓合拢，莉芙抿起微润红唇呢喃着什么。
当两人之间再无距离彼此嘴唇相贴，他尝到了怀中姑娘口中的话:现在不冷了，有点热……
“噗通。”
过了许久，莉芙猛地回过神，一把将西奥多推了个趔趄，捂着不知什么时候掀起的衣角，狼狈跑远。
她一路冲下楼，公寓客厅里宾客已经走光，罗伊正在监督派对服务公司的人打扫卫生。
“西奥在楼上，他喝多了。”
莉芙勉强压抑着胸口起伏随口解释，眼看罗伊急匆匆去楼顶露台，她跑到电梯口用力狂摁按键，试图赶紧逃离尴尬。
宁可捐掉、伯克利集团的压力、几百万镑、我是例外……
叮，电梯门敞开，电梯墙壁光洁折射出衣角凌乱的身影。
莉芙鬼使神差看向消防通道门，忽然放平呼吸，抬手将额前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转身径直走向书房。
“打印机少了三张纸。”
凌晨时分，罗伊退出书房汇报情况，推测道：“根据留痕，她应该选择了那份土壤污染检测报告。”
“聪明。”西奥多半躺在沙发上哈气连天喝着酒。
罗伊无言以对耸耸肩膀，聪明过头了，既盯着侯爵夫人身份又顾着眼前利益。
那份土壤检测涉及专业数据是最多的，虚构成分自然也最多。
“她读的是贵族高中女校，可能全家人要再努力个几年才能还清教育贷款。”
西奥多笑了笑：“去查一下她家经济情况。”
“恕我无知，该调查什么方向？”罗伊不太能理解。
“随着环保组织兴起，资本力量很快会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将其驯化的公式，就好像人类祖先把狼驯化成看家恶犬。”
西奥多翻身坐起：“我个人总结了三个步骤，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现在我们请完客了，接下来轮到斩首。”
他得出结论：“当我家地块建成高端楼盘开售时，专属尊贵业主的十二亩湿地后花园会是绝佳卖点。这个过程中她和她的‘湿地守护者’会帮我们干掉一切阻挠开发的环保压力。”
罗伊不自禁眯了下眼睛：“到时候您会请她做楼盘代言人吗？”
“别，你不要乱动脑筋。”西奥多严肃命令。
莉芙学姐只是主动选择借天光成长而已。
无论如何，西奥多始终尊重那些奋不顾身往悬崖上爬的人，因为他自己上辈子在华尔街，是被一位位奋不顾身者踩在脚下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