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里昂之死
亚历克斯早就醒了。
他醒来时是在一片灌木中，整个人五花大绑，嘴巴里被塞了类似抹布的玩意儿，死死压住他的舌头，说不出话。
“呜...呜...”
他呜咽两声，也没人来寻他，周遭又阴森森的，越来越怕。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连续的惨叫，然后一个人——似乎是卢瑟，他说：姓维也纳的都得死！
亚历克斯腿被吓得发软，然后就被带到河边，看见此生难忘的一幕。
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火堆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熟肉味。
一群工人抱头蹲在一起，亚历克斯没在其中看见父亲维克托，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狠狠哭了一阵，又听见连续的爆燃声，紧接着班克便走来了。
“你来做什么！”
亚历克斯冷声道。
班克眼中有些愧疚，想着是弟弟亲手杀了眼前这孩子的父亲，心中稍觉怜悯。
却又猛然想起父亲的教诲，心想：
“我班克也不过是个恶人罢了，何必对着仇人的孩子伤春悲秋，反正等此间事了，亚历克斯也是要死的，谁不会死？我不过是先送他一程罢了。”
他淡淡道：“送你去见最后的亲人。”
班克带着磕磕绊绊的亚历克斯走到对峙的地方，后者一见到眼前的场景，泪流满面。
“叔叔..舅舅......”
这个十二岁的孩子见平日里宠爱他的长辈们浑身散发出焦糊味，倒在血泊中，终于冲破了心理防线，嚎啕大哭起来。
里昂原本还好，但听了这哭声也绷不住了，涕泪横流。
“孩子...孩子...如今就剩你我了！”
道森深吸一口气，说道：
“里昂，亚历克斯是维克托唯一的儿子，你若想他活着，就趁早放了塞德里克，自尽吧。”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否则，你们这一支便算是亡族灭种了！”
“你有手段！”
里昂肩膀本就中了枪伤，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脑袋里诸多思绪现在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缓缓说道：
“我早该听我弟弟的话，趁早杀了你，省的你在我面前乱蹦跶！”
道森摇摇头：“里昂，你弟弟和你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别再做无谓的幻想了。”
“你胡说！”
“我和我弟弟在德克萨斯出生入死，在加州纵横捭阖，联手打下这份家业！怎么不算是一条心！”
道森淡淡回答：
“你说算就算吧。”
这句话仿佛抽尽了里昂浑身所有的气力，崩散了精气神，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美好，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道森沉默一会儿：“里昂，你我相识一场，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愿看见，你还想要什么，我或许可以帮你实现。”
里昂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出现过去的光景。
那时父亲醉死在路边，他带着一家四兄弟去参军，年纪最小的维克托怎么都不愿去，说那么多人都死在战场上，他可不想被乱枪打死。
里昂不想让弟弟难做，于是便在夜里决定，把维克托送进富贵人家去。
没想到维克托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个消息，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军营，给自己报了名，喜气洋洋的拿着单子跑回来：
“哥！我参军啦！”
“哥不想让你参军。”
“哥，我真的，超想和哥在一起的！”
里昂闭上双眼，流下两行泪来：
“我这一生，想要的或许曾经得到，然而，正如流沙逝于掌心，终于是没有了。”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道森，你这人若是还有几分良心！就让亚历克斯活着，要是过几天就看见他的鬼魂飘着，老子爬也要爬上来吃了你的骨头！”
说罢，他把枪骤然转到自己太阳穴上，扣动扳机！
“砰！”
血花大把大把的泼洒出来，壮硕的身躯像是一团沾了水的棉花摔在地上。
“里昂叔叔！”
亚历克斯凄厉的嘶吼。
在场的人无一不闭上了双目，不忍心看着此情此景。
亚历克斯挣扎个不停，班克沉浸在忧伤中，一个不小心竟让他脱离了束缚，连滚带爬的跑到里昂身前，按着他的臂膀：
“就剩下我了！就剩下我了！”
他转过头，仇恨的看向道森：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人！！你不是恶人吗？有本事你把我也杀了！把我也杀了！”
道森摇摇头，说道：
“我答应里昂，不会杀你。”
亚历克斯冷声道：“虚伪！已经到了现在，你何必这么虚伪。”
道森不再搭理他，转身离去，一段话语轻轻传进众人耳朵里。
“让普朗克给他做前额叶切除手术，在妓院里找个妓女给他娶了，生个一儿半女，养到死吧。”
......
天亮了。
东方的天光从一个小点中刺出一条线，接着这线愈来愈深，愈来愈广，最后延伸成一轮炽热的太阳。
地上的血泊未曾干涸，但表面已经凝成了一层血皮，安安静静的浮在血上，像是年轮。
道森独自找了个躺椅躺着，婉拒妮娜给他揉揉头的好意，闭目养神。
“父亲，都处理妥当了。”
班克恭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道森“嗯”了一声，轻声道：“选个合适的地方开始建镇吧，科洛马的朋友们应该也快来了，咱们至少得修个宴会厅出来接待。”
“明白！”
班克回应一句：“现在莫克勒姆尼河还剩下十六位工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塞德里克提拔为工人队长，并且奖了他五十枚金鹰。”
“做得很好，其余工人什么反应？”道森点点头。
班克：“无非就是羡慕罢了，毕竟五十枚怎么也不算小数目，我也跟他们强调了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个个都欢天喜地的？”
“没人说我暴虐无度？”
班克脸色一僵，随即恭敬道：
“自然是没有的。”
道森沉默许久，回答道：
“知道了，去忙吧，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