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刹那间,系统灵灵一地尖叫充斥整个耳膜【警告!警告!警告!世界线正在崩塌!】
足下忽陷万丈渊,我如断线纸鸢坠入混沌。
浓墨般的黑雾缠裹周身,十指抓握尽是虚空,喉间呼喊尽数消融在死寂里。脊背忽触冷硬地面,方惊觉自己正蛇行而前,鎏金护甲刮过青砖发出刺耳鸣响。
“灵灵一——”
喉间溢出血腥气时,忽见墨色深处绽开一点朱砂。
那袭水红蹙金翟衣刺破黑暗,裙裾拂过之处浮起星子般的萤火。
女子云鬓间九尾凤钗微晃,正是燕王府秘卷里描摹千百遍的容颜。
“沈姑娘仔细看路。”温凉掌心托住我后颈,锁骨处骤然灼烫。
她指尖海棠遇血而绽,淡金纹路顺着经络游走,竟在肌肤上现出半幅山河图。
柳氏执起我染血的右手按向心口:“自齐国三年妾身血溅摘星楼,这缕残魂便困在此间守候巫族传人。”
她广袖翻飞间,四周幻出重重宫阙虚影,“江之景借钦天监之名篡改命盘,将吾儿命数系于国运,更以锁魂钉封我七窍。”
话音未落,幻境骤变。我看见玄铁笼中女子十指尽断,仍蘸着鲜血在青砖上画海棠图腾。
看见金銮殿上紫袍男子手持罗盘,将婴孩襁褓悬于祭坛;最后定格在德妃捧着带毒胭脂盒,对铜镜描摹柳叶眉。
“顾老将军临终前将机关谱藏于燕王府地宫,德妃姐姐用二十年培校冀军,沈城在南方培养幽州兵——”
柳氏突然攥紧我腕间玉镯,鎏金护甲几乎掐进皮肉,“六世轮回皆败于国运未衰,而今燕王已寻得前朝龙脉图,正是破局之时!需另立新主!”
混沌深处忽传来金铃急响,柳氏身影渐淡如烟。最后一点萤火没入我眉心时,听见她似叹似泣:“记住,海棠开处即生门...”
周围场景疯狂变化,我只觉得头异常晕厥,恍惚中,我看到了前六世的沈依依……
地牢内,“殿下当真要舍了这身皇族血脉?”江之景的蛊惑声在石壁间回荡。
慕子修盯着阵中漂浮的命盘,忽然看清二十年前钦天监案卷上缺失的那页:戊寅年七月初七,柳妃临盆夜,太庙惊现异星象。
他喉间涌上腥甜,想起十岁那年误闯冷宫,看见杨皇后将浸透朱砂的银针扎进柳妃眉心。
此刻腕间红绳突然迸裂,碎玉划破他眼尾朱砂痣,血珠坠入阵眼的刹那,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叮!获得柳妃六世轮回录!】我虹膜中弹射出粉色印记,一字一句皆是柳妃所言。
妾试笔为君叙此六世轮回录,笔墨浸透椒房血泪,望君备鸩酒三杯,且听妾娓娓道来。
第一折·惊鸿误
工部尚书嫡女柳氏,惊蛰落水后眸中忽绽异彩。彼时沈侍卫勒马灞桥,见那素衣少女正以硝石制冰,纤指翻飞间竟将猪胰混以草木灰,凝作琥珀色香膏。“此物名唤肥皂,可涤衣上血渍。”
少女仰面轻笑,鬓边海棠沾着未化雪珠。沈城不知,那缕异世幽魂已在他玄甲映照下碎成齑粉——钦天监江之景观星三日,朱砂笔终在紫微垣西南重重一折。
第二折·金笼锁
“柳氏有补天之力,陛下当筑黄金台纳之。“江之景卦象呈于御前时,柳儿正改良连弩机关。玄铁箭匣将成之际,忽见九龙华盖蔽日而来。圣旨如雪片覆住她手中机括,天子抚她改良的火药方轻笑:“卿当为朕铸不世功业。“是夜椒房殿烛火通明,沈城戍边捷报与赐婚圣旨同时抵达。柳妃咬碎银牙血书绝笔,却见德妃捧着安胎药掀帘而入:“姐姐且看这未央宫海棠,开得比冷宫艳否?“
第三折·棠棣殇
慕子修诞于寒露子时,产床血色浸透机关图纸。柳妃将襁褓掷地三寸,德妃扑身接住啼儿:“虎符纹在皇子肩胛,姐姐当真要毁大周气数?”
话音未落,杨皇后携海棠纹密匣破门而入。当夜钦天监观荧惑守心,江之景以七星钉封住柳妃天门,血色罗裙铺展如残破蝶翼。
德妃冒死盗出的半枚机关钥,终是敌不过顾家军铁骑踏碎未央宫阙。
第四折·轮回结
慕子修束发那年,江之景引他至冷宫枯井。井底寒玉棺中女子腕戴海棠镯,恰似他梦中反复出现的血色图腾。
“汝母私通逆臣,羞愤自戕。“国师将淬毒匕首放入他掌心,“今夜秦王宴饮,此刃当饮叛臣血。“少年不知刀刃映出的秦王眉眼,竟与沈城画像有七分相似。
更不知六世轮回,总在沈氏女及笄那日,见穿海棠纹襦裙少女咯血而亡——正如当年柳妃被拔去利爪时,喉间喷出的那口朱砂血。
终章·长明叹
今世慕子修秦王刺杀那日,忽见敌阵女锁骨印记,记忆如江之景封印的机关盒乍开,前世柳妃临终前塞入他襁褓的硝石配方簌簌飘落。
沈依依倒下时,他方看清城头杨皇后所佩密匙,正是解开冷宫地窖火药库的机关齿。轰然巨响中,六世记忆随硝烟腾空,慕子修终于看清每世自戕女子额间,都烙着工部尚书府独有的朱砂印——那是柳妃穿越轮回也要留给亲儿的,最后一道生门。
(全书完于第七世清明,冷宫废墟海棠树下,有人拾得半枚火药残片,其上刻小篆:宁为玉碎)
六世轮回,我看清柳妃同我一样都是异世之人,对其遭遇,深感同情。更叹于原著草草几笔主宰柳妃她鲜活的一生。
【杨皇后在钦天监启动阵法!】
【警告!江之景强行读档!】
灵灵一的机械音响起时,慕子修正将染血的玉珏按进我掌心。
周围场景变化莫测,轮回的漩涡里,我看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生死之间与命运搏斗,直至停在回京前一刻。
我头晕极,一口鲜血猛地吐出,这正是系统灵灵一所说的精神力变少的后遗症,这副身体愈发颓势。
此时,我又回到了余庆城,慕子修指尖的柳叶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江之景的银发被阵法缠成蚕茧。燕王殿下将玉珏按在我掌心时,我清晰听见他喉间压着的血腥气:“三个时辰,够不够秦王装死?“
我望着地牢里嘶吼的国师,突然笑出眼泪:“燕王殿下这手偷梁换柱,倒是比西市说书人精彩。”
我喉咙翻滚发烫,不停咳嗽说着:【不过国师你没有想过,你的强行读档对我们觉醒者无效。】
江之景冷笑:“强行逆天改命,只会加速死亡!”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我已时日无多,花费了所有的系统积分只为多留些时间改写结局,其他便足够了。
“不及莫姑娘金蝉脱壳。”他猝然逼近,腰间香囊漏出的海棠香与记忆重合,“当年那一剑...”
我后退半步撞上冰墙,系统突然尖叫:【警告!剧情修正波动!】慕子修眼底猩红骤散,转身时狐裘扫落一地寒霜:
慕迟玄甲未卸便闯进地宫,剑锋挑开我鬓边碎发时,带落一串冰碴。
“燕王好算计。”他指尖抚过慕子修腕间新伤,那里有道与他自己左臂完全相同的刀疤,“连苦肉计都要学个十成十?”
慕子修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血染红冰墙上符咒。
系统警报声中,我听见他气若游丝的低语:“告诉慕迟,柳家军虎符在太庙第三尊狻猊腹中。”